周六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宽敞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江文徽将一杯刚沏好的龙井放在茶几上,茶香袅袅。
她看着丈夫卫承允穿上熨烫平整的衬衫,动作利落地扣着袖扣。
即使是在休息日,他依然保持着外科医生特有的严谨和利落。
“爸刚才来电话,说他们大概十点到,让我们别特意准备什么。”
江文徽理了理卫承允的衬衫领子,语气温婉。
卫承允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妈肯定又带了她自己烤的饼干,安悦念叨好几天了。”
他目光扫过客厅,落在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父母卫郁林和江舒雅坐在前面,精神矍铄,他和文徽站在身后,中间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儿安悦。
任谁看,这都是一个和谐、美满,堪称典范的家庭。
“安悦呢?”
他问。
“在房间写作业呢。
说是趁着早上精神好,先把奥数卷子做了。”
江文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孩子,自律性越来越强了。”
卫承允走到女儿房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卫安悦正伏在书桌前,背影纤瘦而专注。
他没有打扰,轻轻带上了门。
女儿一首是他们的骄傲,就读于市重点小学,从小到大成绩名列前茅,乖巧懂事,几乎没让他们操过什么心。
双方父母更是明理通达,从不指手画脚,反而时常提醒他们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卫承允时常觉得,自己人生的前西十年,就像一艘航行在平静海域的船,顺风顺水。
门铃响起,打断了卫承允的思绪。
卫安悦像只小鸟一样从房间里飞出来,抢着去开门:“爷爷!
奶奶!”
卫郁林和江舒雅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卫郁林虽然从呼吸科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多年,但那股沉稳儒雅的气度依旧。
江舒雅则一如既往地温柔,先搂了搂孙女,然后把手里精致的饼干盒递给她:“悦悦,尝尝奶奶新做的蔓越莓口味。”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气氛融洽。
聊了会儿家常,江舒雅关切地问起卫承允医院的情况,卫郁林则和往常一样,叮嘱儿子注意身体,别光顾着工作。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卫安悦身上。
“悦悦马上就要小升初了吧?”
卫郁林呷了口茶,看向孙女,“最近学习紧张吗?”
江文徽接过话头,语气轻松中带着一丝惯常的紧绷:“可不是嘛,关键时期了。
她们学校竞争激烈,这次月考年级前二十才能进‘尖子保障班’。
不过安悦一首很稳定,没问题的。”
她说着,习惯性地想去摸摸女儿的头,却发现安悦微微偏头躲开了,只是低着头,小口咬着饼干。
卫承允察觉到女儿细微的异常,随口问道:“上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吧?
怎么样?”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卫安悦放下饼干,手指绞着衣角,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数学……八十七。”
“多少?”
江文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悦的数学,从未下过九十五分。
“八十七。”
卫安悦重复了一遍,头垂得更低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江舒雅和卫郁林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江文徽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卷子呢?
拿出来我们看看,错在哪里了?”
“在、在学校,老师还没发。”
卫安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卫承允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唯分数论的父亲,但在小升初这个节骨眼上,数学突然下滑这么多,绝不是个好信号。
他看着女儿紧绷的侧脸和躲闪的眼神,心里第一次因为孩子的学习,泛起了一层隐隐的忧虑。
这艘一首平稳航行的家庭之船,似乎触到了第一块看不见的暗礁,水面之下,涟漪正无声地荡开。
他放缓了声音,试图让气氛轻松些:“没关系,一次没考好不代表什么。
等卷子发下来,爸爸帮你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卫安悦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父亲一眼,那双酷似江文徽的明亮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欲言又止。
最终,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默默地掰着手里那块香甜的饼干,仿佛那是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江文徽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那杯己经微凉的龙井,抿了一口,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担忧。
原本其乐融融的周末家庭聚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八十七分”,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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