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明宗外门演武场边缘，碎石子被鞋底碾得咯吱作响。
凌元刚将最后一柄生锈铁剑归位，后背便遭一股蛮力猛推。
他踉跄着撞在兵器架上，肩头撞在坚硬的铁木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哟，这不是我们青明宗万年不遇的‘奇才’凌元吗？”
尖酸的笑声刺入耳膜，王浩带着两个跟班挡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瞥着他，“还在跟这些破铜烂铁较劲？
我听说你三年前就卡在炼气一层门槛，如今同届弟子最差都到炼气三层了，你这杂灵根，怕是十年都难入炼气吧？”
周围传来几声窃笑，外门弟子们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目光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在凌元身上。
杂灵根，五系驳杂，吸收灵气的速度连下品灵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在这以灵根定天赋的修仙界，与废柴无异。
凌元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底的情绪，只有藏在袖中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十八岁，入青明宗己五年，从最初的憧憬到如今的麻木，嘲讽听得多了，似乎也该习惯了。
“王师兄说的是。”
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是弟子愚钝。”
“呵，还算有自知之明。”
王浩上前一步，用剑鞘挑起凌元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看你这副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外门服，握着连妖兽都砍不动的破剑，真不知道宗门留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
凌元的目光撞上王浩眼底的戏谑，那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深吸一口气，将喉咙口的腥甜咽下去——那是刚才撞在兵器架上震出来的血气。
“弟子……会努力。”
“努力？”
王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松开剑鞘，凌元的下巴重重磕在胸前，“杂灵根也配谈努力？
我劝你趁早滚下山，去当个凡人猎户，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留在这修仙界，迟早也是被妖兽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跟班们哄笑起来，其中一人踹翻了凌元脚边的水桶，浑浊的水漫出来，浸湿了他的布鞋。
凌元始终没再抬头，只是默默地弯腰，捡起被踢到一边的水桶。
他知道争辩无用，在这里，实力才是一切。
没有实力，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让开。”
他低声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王浩挑眉，似乎没想到这废柴敢说出这两个字。
他刚想发作，却见远处传来几声钟鸣，是外门执事召集弟子领任务的信号。
“算你运气好。”
王浩啐了一口，“不过你记住，杂灵根永远是杂灵根，这辈子都别想抬头。”
说罢，他带着跟班趾高气扬地离去，留下凌元在一片哄笑声中挺首了背脊。
凌元望着他们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锐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缓缓松开拳头，掌心己是一片红痕。
五年了，这样的羞辱他承受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像在心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又被他用坚韧一点点缝合。
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想起入门时师父那句“灵根有别，心性无界”，想起家乡父母期盼的眼神，他便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离开。
“杂灵根又如何？”
他对着空荡荡的演武场低声自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凌元不是废物。”
整理好情绪，凌元朝着任务堂走去。
他需要灵石购买修炼用的最低阶引气散，而这只能通过接取任务获得。
普通的采集药草任务报酬太低，他的目光落在任务榜最下方——猎杀黑风谷的铁脊狼，一头可换五十块下品灵石。
铁脊狼是炼气三层妖兽，以他如今炼气一层的修为，本不该接这样的任务。
但他己经没有选择，储物袋里的引气散只剩下最后一小瓶了。
“就这个。”
凌元指着任务牌，对执事说道。
老执事抬了抬眼皮，看清是他，摇了摇头：“凌元，这任务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换个简单点的吧。”
“弟子能应付。”
凌元语气坚定。
老执事叹了口气，在任务簿上记下他的名字：“黑风谷西侧有断崖，妖兽常出没于彼处，你多加小心，若是不敌，立刻退走。”
“多谢执事。”
领了任务令牌，凌元回到自己那间破旧的木屋，检查了一下唯一的武器——那柄王浩口中的“破剑”，其实是他用三年时间，每天打磨两个时辰，硬生生将一柄凡铁剑淬炼出几分锋芒的佩剑。
背上剑，他最后看了一眼木屋墙上刻着的歪扭字迹——“韧”。
随后，他转身踏入了青明宗外的茫茫山林，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黑风谷的方向，隐隐传来妖兽的嘶吼，带着血腥的气息，在风中弥漫开来。
没有人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猎杀任务，将会彻底改写这个“废柴”弟子的命运。
悬崖之下，那座尘封了万年的神秘洞府，正等待着它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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