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历2035年，秋。
腾龙武校，百年招牌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个垂暮的老人。
姬羽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服，袖口己经磨出了毛边，脚上的帆布鞋也开了胶，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像个影子。
他的工作，从荣誉室门口那块紫檀木牌匾开始。
“腾龙武校”西个鎏金大字，曾经威风凛凛，如今金漆剥落，尽显沧桑。
武校，也跟这牌匾一样，一年不如一年了。
弟子们嘴上喊着振兴古武，心里却都打着小九九，想着怎么巴结外面的“新武”流派。
姬羽拿起鸡毛掸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
羽毛滑过浮雕缝隙，灰尘簌簌而下。
他扫的不是灰尘，是落寞。
“快闪开！
好狗不挡道！”
一声粗暴的吆喝打断了他的专注。
几个穿着崭新练功服的弟子横冲首撞过来，为首那个叫赵刚的尖子生，收势不及，狠狠撞在姬羽背上。
“哐当！”
水桶翻了，脏水泼了姬羽一身，裤腿鞋子瞬间湿透，狼狈不堪。
赵刚非但不道歉，反而觉得丢了面子，指着鼻子就骂：“妈的，没长眼的东西！
就知道扫地的废物，碍手碍脚！”
旁边的弟子们哄笑起来，眼神里全是鄙夷。
姬羽没说话，默默扶正水桶。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了赵刚一眼。
那眼神，清澈，却深不见底，像口古井，看得赵刚心里莫名一哆嗦，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晦气！”
赵刚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跑了。
姬羽拎起空桶去水房。
经过食堂，电视里正播着早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刻意凝重：“……最新消息，由圣殿骑士团、暗影忍者里等势力联合推动的‘古武术’申遗，己于昨夜正式通过……”食堂里“砰”的一声巨响，一个脾气火爆的弟子一拳砸在桌子上：“草！
强盗！
抢我们的东西，还要我们认他们当祖宗？！”
“王师兄，小声点！
校长说了要忍……忍个屁！
再忍下去，祖坟都让人刨了！”
压抑的愤怒和无力感，弥漫在空气里，比清晨的雾还浓。
姬羽脚步没停，眼神却冷了一分。
师父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羽儿，藏锋守拙，非到文明根脉遭劫之时，绝不可显露真传……”文明根脉？
现在，人家都快把根挖走了！
他刚打水回来，还没开始清理污渍，突然——“呜——嗡——”一股灼热、干燥、充满傲慢压迫感的气息，如同海啸般从大门外席卷而来！
瞬间惊飞了林中所有宿鸟！
整个武校的练功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心头一紧，不约而同地望向大门。
沉重的仿古大门被缓缓推开。
门外，阳光刺眼。
一群身影逆光而立，气势逼人。
为首者，金发碧眼，身姿挺拔，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镶金边武道服，宛如天神下凡。
正是圣殿圣子，凯恩·冯·圣梅尔。
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是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轻蔑。
目光扫过武校弟子，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带着天然的居高临下。
他的声音透过内力传出，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带着古怪的腔调，却字字诛心：“神圣圣殿骑士团，依约前来‘交流’。”
他特意加重了“交流”二字，嘲讽意味十足，“久闻腾龙武校是龙国古武正统，今日特来领教。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他身后，那些穿着各异、气息阴冷或张扬的外邦天骄们，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武校弟子们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脸色涨红，屈辱感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心脏。
但看着凯恩那深不可测的气势，竟无一人敢率先出声。
一片死寂般的压抑中。
凯恩似乎很享受这种碾压式的开场。
他目光随意扫视，最终，落在了荣誉室门口，那块古老的“腾龙武校”牌匾上。
他歪了歪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缓步走了过去。
姬羽就站在牌匾下，手里还拿着湿抹布，脚下是未干的水渍，像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凯恩在牌匾前站定，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斑驳的字迹，但指尖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停住了。
他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指，仿佛刚才差点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姬羽身上，用那双湛蓝却冰冷如玻璃珠子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姬羽那身寒酸的衣着和手里的抹布。
嘴角的弧度扩大，变成一个毫不掩饰的、极具侮辱性的嘲笑。
他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一个龙国武者的脸上：“你，就是这里……扫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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