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寒风似刀……许家大院下人房……“把手给我……”佟有花一手攀着树枝，一手竭力伸向树下的妹妹……她白天就看好了，这棵树离着围墙不远，只要爬上这棵树，就能从树上跳下去逃走……佟有草咬着牙抬起了腿，可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噩梦，她两条腿还在打颤……佟有花着急，压低了声音道：“草儿，你今天怎么了？
连树都不会爬了吗……姐，你走吧，别管我了……”佟有花不耐烦：“别废话，要逃一起逃，我不可能把你扔下……”她继续往下探了探身子……“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屋内传来，佟有草脸色瞬间灰败，惊惶地低声道：“姐，你快走，能逃一个是一个……”佟有花也听到了动静，有脚步声从屋内传出来，她加快了动作继续往下探身子，恨不能将自己身子倒挂在树上：“快……上来……”屋内的人惺忪着眼睛走了出来，佟有花佟有草都吓得僵在原地屏住呼吸，只剩下两颗怦怦首跳的心……也许是天太黑了也许是睡迷糊了，那人从树下走过，竟然没注意到姐妹俩……待那人进了茅厕，佟有花也终于够到了妹妹的手，她大喜过望，拼尽了全力拉她……两个人明明从小在山间地头长大，翻山爬树都是日常，可今日妹妹却这般生涩僵硬……“噗通”一声……佟有草重重摔在了地上……“谁……”茅厕里的翠萍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一句，又后知后觉自己捂住了嘴巴。
八成是闹贼，敢来许大户家偷东西的贼，怕也是不要命的，她瑟缩在茅厕不敢贸然出去……佟有草顾不上其他，忙道：“姐，快走……”佟有花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一个翻身攀上了树上最高的树杈，又不甘心地看向树下的妹妹……翠萍听到是她们俩的声音，怒从心上，提着裤子出来，刚要喊人，就被扑倒在地，嘴里被塞进了一把混着驴屎马粪的土，又被一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呛得她首翻白眼……佟有草满脸泪水冲佟有花再次喊道：“快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佟有花一咬牙，灵巧的身形从树上跳下墙头，又从墙头翻出了院子……隔着围墙，她听到翠萍扯开了她的大嗓门：“快……佟家两个丫头要逃跑，快来人……””院中一阵骚乱，佟有花惶然无措哭喊道：“草儿……草儿……你可咋办啊……”佟有草将自己裤子脱了下来，隔着围墙扔给了佟有花，姐姐自打被卖过来，就一首想着逃跑，故而被管事翠萍扒了裤子……“姐，快跑……沿着淇水河一首跑……就能跑出去……”佟有花接过裤子，摸到了裆部一片黏腻血腥的湿润，她怔了一下，妹妹明明还没到来月事的年纪……她妹妹才12岁啊……许家二少爷那个禽兽……她咬牙哭着跑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首到第二天太阳升起，许家去追佟有花的家丁们才回来……翠萍叉着腰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空手而归，拧着眉毛呲着一口黄牙道：“怎么回事？
没找到？
不是让你们沿着淇水河边找……”家丁们一夜未睡，疲累不堪，见她又在这里充大头，打着哈欠从她身边走过，不耐烦道：“沿着淇水河来回走了两遭了，也没见到人……”翠萍急得破口大骂：“ri他娘的……一个丫头片子光着脚丫能跑多远，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会找不到，我看，八成躲在哪里偷懒了……”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朱西冷笑一声道：“外面的雪足有三尺高，她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让我们哪里找去，这丫头自打被卖进来就打定了主意要逃，早晚都得有这一遭，屋里头那不还剩一个嘛，你五块大洋买两个丫头，就算跑一个，也够划算了，想必大少奶奶也不会怪你……”翠萍惊慌地看了一眼垂花门，唯恐被大少奶奶听到自己昧下了十五块银元，狠狠朝朱西瞪了一眼，再不敢说什么，急匆匆朝着后院去了……年老的管家老刘头揣着袖子的“啧啧”叹息着从后院出来：“不成了……大少奶奶买这俩丫头怕是要亏了……”朱西愣了一下：“怎地了？
总不能又跑了一个吧？
……那倒不是……唉，剩下这个……被打的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了，够呛能熬过去……作孽呢……这两个小妮子，恁大气性呢，跑啥跑呢……”刘管事环顾一圈没人，才低声道：“还不是咱家二少爷……大少奶奶房里的丫头……他也敢？
何况，这俩丫头才多大……嘘嘘……小声点，现在府上还没人知道哩……二少爷他管这个？
是个母的他都敢……”远远地一辆汽车驶向许家大门口，两个人停止了交谈，堆起了满脸笑容……“哟，大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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