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城市倏然降温，清晨里，林垣总觉得被钢铁丛林吞没。
他窝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身旁是还没褪色的书桌、老旧笔记本——大学生的标配，却也像旧电影里的布景，死气沉沉。
“垣子，昨晚你又熬夜了？”
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关切。
林垣靠在卷起来的被单上，“没事，学校那边挺好的。
就是网有点卡，昨天帮郑毛改个视频，他说赞助快到账了。”
电话传来长长的叹气。
林垣微微皱眉，手指摩挲着桌角己掉漆的边缘，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无忧无虑，“家里怎么样？
爸在厂里还顺利吧？”
“还行，他今早出门，只是领导说最近又要裁人。
你别担心，上学用钱跟妈妈说。”
那些话断断续续，最终归于沉默。
林垣盯着讯息里银行余额的零头，深吸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他正是平凡的大学生，父母在外省打工，每月寄来的生活费总要算到分毫。
日子像没动力的钟表，晃晃悠悠，似乎随时会停摆。
学校的课业、兼职、论文……这些困扰在城市的嘈杂中让每一声脚步格外沉重。
林垣推开窗，外头车水马龙。
归来的冷风将人从思绪中拽出。
楼下快递员的吆喝、早餐铺冒出的热气，大家都有自己的奔忙。
城市的面孔，日复一日。
他穿上外套，背起书包，脚步踉跄地迈出出租屋。
转角遇到郑毛——永远戴着帽子的网络奇才，嘴里嚼着廉价面包。
“垣哥，昨晚你那操作太绝了，帮我黑进那老校服务器，赞！”
郑毛冲他挤眉弄眼，手里还捧着两杯奶茶。
林垣接过奶茶，“下次别搞这种玩命的事，学校安全组最近查得严，惹麻烦怎么办？”
郑毛笑，“没事儿，有我在，绝对安全。
你不是说要打工吗，搞点兼职也是本事，大不了跑路。”
他眨眨眼，眼里藏着一点心虚，却也满信任。
两人沿着主路向学校走去。
路上，林垣忽然想起昨晚的梦，黑色的涡流里，隐约有人的脸庞浮现。
他甩甩头，不让梦境影响现实。
校园如往常地热闹，林垣刚踏进教学楼，就见宋芒从教学办公室大步走来。
她的步伐自带风，不同于其他学生总是躲躲藏藏。
宋芒报道社记者，仿佛时刻都在观察，有事憋在心里不肯说。
“林垣，今早有空吗？”
宋芒用低声说话，目光凝重。
林垣愣了下，“怎么了？”
“明德路那边出了点事。”
宋芒递来一份打印出来的稿子，指向一行报案记录，“有人说失踪案有古怪，警方只说正常操作，但有人私下透露——可能跟异能组织有关。”
宋芒的话句句敲在人心里。
林垣本能想推脱，但宋芒紧盯他的眼，“林垣，你不是什么都不信的那种人。”
“我没兴趣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林垣低头，声音极轻。
宋芒叹了口气，“只是调查一下，不会有事。
你能帮忙查信息吗？
郑毛说你最懂跑数据。”
林垣看了眼郑毛，对方装作专心喝奶茶，其实耳朵早竖起来。
生活在这个城市，每个人都学会了装作冷漠，但谁都在暗中关注别人。
林垣迟疑片刻，“能查的我帮你问问，但别惹麻烦。”
宋芒露出短暂笑容，眯起眼睛，“谢谢。”
她离开了，却在林垣心里留下一道浅痕。
身边的同学三三两两，笑语晏晏，仿佛与他无关。
他走进教室，教授刚讲到社会变革与个体选择，讲得玄而又玄。
林垣的思维飘到了宋芒刚才的话上。
他自嘲自己，明明是个普通人，却总被莫名的事件裹挟。
他埋头听课，在笔记本上记下混乱的公式，手还不自觉在纸上写下几个词——“失踪”、“异能”、“组织”。
课后，郑毛拍了拍林垣的肩。
“垣哥，晚饭去食堂？
听说今天有大盘鸡。”
林垣点头。
两人走到食堂，在人潮里找到一角落。
饭后，郑毛一边搅拌米饭一边说道：“你觉得这些什么异能组织，是不是唬人的？
我查了点内网，发现不少人匿名举报，说里面没人性。”
林垣夹了口豆腐，“世道乱，人心也乱吧。
你小心点，别乱查。”
郑毛咧嘴，“我技术行，不怕。
我就是怕，这些事会影响你我生活。”
林垣轻声笑，没说什么。
对他来说，日常烦恼己经够多了，异能组织只是都市传说，距离自己的小小世界太远。
夜色渐深，寝室楼道里吵吵嚷嚷。
林垣坐在窗前，外头灯火逐次亮起。
他打开电脑，小心地查询了几条消息。
网页里失踪案的报道，底下匿名评论，偶有“异能者组织”字眼。
他收敛心神准备关机，却突然收到陌生邮件：标题是“黑域边缘”，内容只有一句话——“城市深处，真相未眠。”
林垣心头一紧，指尖微微颤动。
他瞥见复印的课本角落，想起小时候，父母盼他考上大学改变命运。
可如今，他也不知命运是否真的能改变。
复杂的都市里，“普通人生”不过是他给自己的标签，而生活的裂缝却悄然破开。
楼外雨点淅沥，窗玻璃蒙上一层雾气。
林垣搓了搓手，隐约觉得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隔壁寝室传来争吵，有人喊着奖学金被据，更多人只是敷衍地调侃。
他静静地坐着，看着宿舍里的陈设——廉价床单、堆积如山的参考书、郑毛遗落的U盘。
这一切都是现实的注脚。
突然，手机再次震动。
宋芒发来简讯：明早一起去明德路现场，“应该还有新发现。”
林垣凝视屏幕，沉默许久。
他回：“我去。”
深夜寝室渐静，林垣靠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白天的点滴对话。
宋芒的追问，郑毛的轻松，生活的压力……每一桩都在心底交织。
时间悄悄流逝，他想象着明天的明德路。
隐约感觉，这一次即便是普通人的身份，也许终于要起变化了。
城市灯火未眠，林垣的故事刚在黑暗中悄然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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