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丘水寨,旌旗蔽日。
周瑜一身亮银甲胄,立于楼船帅旗之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操练的舰队。
身旁,面容威严的吕范正手持令旗,不断发出指令,调整着船阵。
一艘斗舰如离弦之箭冲出,舰首立着一员年轻骁将,正是吕蒙。
他操舵娴熟,突击迅猛,引得周瑜微微颔首。
岸上,身材魁梧的陈武正督促着他的庐江兵卒练习抢滩登陆,吼声如雷。
“左翼船队提速!
若遇敌袭,此等速度如何拦截黄祖的楼船?”
周瑜的声音清亮,透过风传到每个士兵耳中。
手指向江面,“记住,黄祖水师倚仗楼船高大,机动性差,我等需以轻舟突袭,火攻为上!”
身旁的副将蒋钦连忙躬身:“周将军妙计!
按此战法,定能破黄祖水师。”
周瑜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荆州方向,眉头微蹙。
他与孙策早在半年前便定下战略:先取黄祖,夺江夏之地,打通西进荆州的通道,再徐图刘表。
为此,他驻守巴丘数月,日夜操练水师,就是为了待时机成熟,与孙策东西夹击,一举拿下江夏。
“将军,” 一名斥候快步跑来,单膝跪地,额上冷汗混着尘土,声音发颤,“吴郡传来急信,说是…… 说是主公遇刺,伤势危重,召将军速归!”
周瑜持戟的手猛地一紧,长戟尖端刺入甲板,木屑飞溅。
他快步走下船头,接过斥候递来的帛书,指尖触到粗糙的绢布时,竟控制不住地颤抖。
帛书上是孙策的字迹,笔画歪斜,显然是仓促写就:“丹徒遇刺,伤及要害,太医束手,速归吴郡见最后一面。”
“不可能!”
周瑜厉声喝道,银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上个月还收到孙策手书,信中说吴郡士族己归服,待巴丘水师练成,便亲率陆军沿江而下,与他共击黄祖。
怎么会突然遇刺?
但斥候惶恐的神色,以及信中的内容,都在告诉他这不是谎言。
周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慌 —— 他是江东水师统帅,巴丘是抵御刘表、黄祖的第一道防线,绝不能因自己慌乱而乱了阵脚。
蒋钦、陈武、吕范三人匆匆赶来,见周瑜神色凝重,不禁交换了个眼神。
蒋钦上前一步,拱手问道:"都督,可是出了何事?
"周瑜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见帐外有几名亲兵在候命,当即沉声道:"无关人等,尽数退下!
" 待众人退出帐外,他又示意三人附耳过来,压低声音道:"吴郡急报,主公遇刺重伤,存亡未卜......"三人面色瞬间煞白,陈武踉跄后退半步,吕范手中的兵符险些滑落。
蒋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帐内一片死寂。
良久,周瑜挺首身躯,目光如炬,突然厉声下令:"传我将令!
"他转身面对三人,声音虽沉,却字字清晰,"蒋钦,你率五百水师扼守巴丘渡口,加固营寨,每日照常升帆巡逻、击鼓鸣号,寨中炊烟不减。
一旦发现荆州军异动,立即举烽火为号,并用水师快船进行骚扰、迟滞敌军。
若水师来犯,以‘鹿角拦江’之法阻敌,切勿贸然出战,待我归来再定进攻之策。
"蒋钦挺胸拱手:“末将领命!
定保巴丘不失!”
“陈武,你领三百精锐,巡查沿江各隘口,。
若遇敌军小股部队,可就地歼灭;若敌军主力来攻,即刻传信吴郡,同时退守巴丘大营,与蒋钦形成犄角之势。”
周瑜目光落在陈武身上,语气加重,“记住,守住防线比击溃敌军更重要,切勿贪功冒进。”
陈武单膝跪地:“末将明白,定不辱使命!”
“吕范,”周瑜转向文韬武略皆备的吕范,递过一枚虎符“你暂代水师统领之职,继续操练士兵,熟悉火攻战术。
同时清点粮草、军械,“若敌来犯,可战则战,不可战则焚营寨,全军退保柴桑””吕范接过虎符,郑重道:“将军放心,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不让水师战力有半分折损。”
安排完防务,周瑜的目光再次望向吴郡方向,眉头紧锁。
他心中满是担忧:孙策重伤,吴郡局势必定动荡,那些表面归服的士族或许会趁机作乱;曹操在北方虎视眈眈,若得知江东无主,说不定会派兵南下;刘表、黄祖若知晓孙策出事,更是会趁机来犯。
江东这艘大船,此刻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诸位,” 周瑜看向三位副将,语气带着托付的沉重,“巴丘乃江东西大门,我走之后,全靠你们守护。
若吴郡有急,优先确保巴丘安全,再派兵支援。
切勿因救急而丢了防线,否则江东危矣!”
三位副将齐声应道:“我等定不负将军所托!”
周瑜让三人各自下去安排军令,自己返回营帐,坐在案前,拿起书帛,提笔写到:“建昌都尉太史子义将军:吴郡事变,伯符危在旦夕,瑜奉命东归,巴丘之防己做安排,然西线安危,系于子义一身。
临机擢升子义为‘建昌中郎将’,总督豫章郡西部诸军事,建昌、海昏一线所有军务,皆由子义节度。
荆州刘表,若闻吴郡变故,或生觊觎之心。
子义需谨记:陆路来犯,由你破之;若其水师东下,袭扰我后方,你当从陆路侧击,断其粮道,与柴桑、巴丘水军呼应,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境内山越,若有异动,许你先斩后奏,务必确保境内安稳,使我无后顾之忧。
江东基业存亡,在此一举。
公瑾东归,西线托付于君,望君不负伯符知遇,不负我今日之托!”
周瑜写吧,吹干墨迹,唤来传令兵。
“此信需加急送往建昌的太史慈将军处,勿要耽搁”信使领命,双手接过书帛后藏于胸口处,然后利落出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周瑜思考片刻,觉察己安排妥当,疾步走出营帐,他最后看了一眼江面上操练的水师,心中默念:兄长,你一定要等我!
江东的基业,我们共同的梦想,我绝不会让它毁于一旦!
转头牵过亲卫早己准备好的骏马,翻身上马,骏马嘶鸣着朝着吴郡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风在耳边呼啸,周瑜的心却始终悬着。
他与孙策自幼相识,一同长大,一起征战,早己不是简单的君臣,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孙策的勇猛、豁达,他都看在眼里;孙策的抱负、理想,他也了然于心。
他们约定要共平天下,要让江东百姓安居乐业,可现在,这个约定难道要就此破灭?
他不敢想,只能不断催促马匹加速。
脑海中不断闪过吴郡可能出现的乱局:士族叛乱、百姓恐慌、外敌入侵…… 每一种可能,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只盼着能快点回到吴郡,见到孙策,助他稳定局势,继续他们未竟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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