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那句话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我耳朵里。
“别相信镜子里看到的东西……尤其是你枕头边上的那个!”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
周涛从阳台回来,看我脸色不对,一把抢过电话:“妈?
又怎么了?”
他听着电话,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只含糊地应了几句“知道了”、“这就回去”,便挂断了电话。
“你爷爷他……”周涛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浑身发冷,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爷爷还说什么了?
枕头边上那个……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周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妈说老爷子走得很突然,但之前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特意跟邻居交代了那些话。
还说……”他顿了顿,声音干涩,“还说让我们回去后,千万别碰他屋里的那面老铜镜。”
铜镜!
又是镜子!
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昨晚镜中惊魂和爷爷临终的警告像两条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们连行李都顾不上仔细收拾,随便塞了几件衣服,开着车就往我老家那个偏僻的山村赶。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涛专注开车,但我能看出他紧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也在害怕。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那个爷爷,在我印象里一首是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阴郁的老人。
他独自住在老宅,很少和我们来往,据说年轻时懂些风水符咒之类的东西,被村里人视为异类。
我和他并不亲近,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
他为什么会特意留下那样的警告给我?
经过几个小时颠簸,下午时分,我们终于到了那个位于山坳里的老旧村庄。
村子比记忆中更加破败,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些老人留守。
爷爷的老宅孤零零地坐落在村尾,背靠着一片黑压压的竹林。
低矮的土坯墙,斑驳的木门,门前挂着白色的灯笼和招魂幡,在傍晚的山风里飘摇,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婆婆和几个远房亲戚己经在院子里了。
看到我们,婆婆红着眼圈迎上来,抓住我的手:“小薇,涛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她的手冰凉,带着颤抖。
“爷爷呢?”
我声音沙哑地问。
“在屋里……等着入殓呢。”
婆婆指了指堂屋方向,眼神闪烁,带着恐惧,“你们……进去磕个头吧。
记住,别看那镜子!”
堂屋里光线昏暗,点着长明灯。
一口黑漆棺材停在正中,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陈旧腐朽的气味。
我忍着心悸,和周涛走到棺椁前。
爷爷穿着黑色的寿衣,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的脸干瘦蜡黄,布满深刻的皱纹,嘴巴微微张着,像是死前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我跪下来磕头,心里五味杂陈。
对这个陌生的爷爷,我谈不上多悲痛,但那种被卷入诡异事件的恐惧,却实实在在压得我喘不过气。
磕完头,我下意识地抬眼,视线扫过爷爷房间那扇虚掩的房门。
透过门缝,我看到了!
房间里面,正对着门的梳妆台上,立着一面脸盆大小的圆形铜镜!
镜面昏黄,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依然能模糊地映出人影。
而就在那模糊的镜影里,我好像看到……爷爷的棺材旁边,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长头发的,穿着旧式衣服的女人身影!
我头皮瞬间炸开!
猛地扭过头看向棺材旁边——空空如也!
只有摇曳的烛光投下的阴影。
“怎么了?”
周涛察觉到我的异常,低声问。
“没……没什么。”
我声音发颤,不敢再看那扇门。
是错觉吗?
还是那面铜镜……这时,一个穿着邋遢道袍、瘦得像竹竿的老头踱了进来,是村里负责白事礼仪的李老倌。
他眯着三角眼,在我和周涛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脸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女娃,”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是破锣,“你爷爷临走前,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
或者……交代过你什么特别的话?”
我心里一紧,想起爷爷的警告,下意识地摇头:“没、没有。”
李老倌嘿嘿干笑了两声,那笑声让人极不舒服:“没有?
那他怎么死前一首念叨你的名字,还说什么‘债主上门’,‘镜子通阴’……怪瘆人的。”
债主上门?
镜子通阴?
我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周涛把我往后拉了拉,挡在我身前,语气不善:“李叔,老爷子刚走,您说这些吓唬人干嘛?”
“吓唬?”
李老倌嗤笑一声,指了指爷爷的房间,“那你们敢不敢现在进去,对着那面铜镜照一照?
看看镜子里,到底有几个人?”
他这话一出,整个堂屋瞬间安静下来,连婆婆和其他亲戚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纷纷后退,仿佛那房间是什么洪水猛兽。
一股冰冷的恶寒瞬间席卷了我全身。
昨晚镜中的无面女,爷爷的警告,这李老倌意有所指的话,还有刚才在门缝镜影里看到的模糊女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面藏在房间里的,蒙尘的老铜镜!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镜中的女人,又是谁?
我和周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一丝决绝。
不搞清楚这镜子的秘密,我们恐怕永无宁日。
周涛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对我说:“走,进去看看!
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拉着我,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那扇虚掩的、仿佛通往地狱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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