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冰冷的空气似乎还黏在申敏敏的皮肤上,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回到了那间新租的、尚未完全熟悉的公寓。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和崭新油漆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与她和于秋那个永远一尘不染的家截然不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两只鞋子一只正、一只歪地躺在玄关,她也懒得去扶正。
没有开灯,暮色透过没有窗帘的玻璃窗漫进来,给空旷的客厅罩上一层灰蓝色的寂寥。
几个搬家纸箱堆在墙角,还没来得及拆封,像一个个沉默的墓碑,埋葬着她仓皇逃离的过去。
她蜷缩在客厅中央唯一的一张懒人沙发上——这是她搬进来第一天网购的,柔软的绒面包裹着她,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从旧家带过来的抱枕,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点于秋常用的雪松香水的味道,很淡,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鼻。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于秋最后那个眼神,平静,深邃,却带着能将人冻结的绝对权威。
他没有怒吼,没有撕毁协议,甚至维持了极致的体面,可正是这种冷静的否决,比任何暴怒都更让她感到无力和绝望。
她承认她还是爱过于秋的,但是于秋的控制欲让她喘不过来气,比起那些爱她更渴望自由。
她知道,今天她试图借助外力(哪怕是法律程序)来争取自由的举动,彻底触犯了他的底线。
在他没有“允许”之前,她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困兽之斗。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落在抱枕上,晕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她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抱枕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无声地流泪,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哭了不知道多久,情绪稍微平复,她抬起头,茫然地环顾着这个所谓的“新家”。
这里没有于秋,没有那些让她窒息的掌控,但同样,也没有了那份她曾经依赖的、如同氧气般无处不在的“秩序”。
自由的味道,原来夹杂着这么多的陌生与不安。
她站起身,走到那个放着厨房用品的纸箱前,拆开,拿出一个烧水壶和一盒泡面。
水刚烧上,发出轻微的“呜呜”声,门外却先响起了一阵动静。
不是敲她的门,而是隔壁开关门的声音,接着是塑料袋窸窣作响,以及一声低低的、带着点无奈的“啧”,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申敏敏没太在意,继续盯着水壶发呆。
没过几秒,她家的门板上传来了“叩叩”两声,不重,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一个清朗干净的男声隔着门传来,语气里含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隔壁的。
我这刚回来,钥匙好像卡住了,能借个螺丝刀或者钳子之类的用一下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
申敏敏犹豫着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
沈致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纯棉T恤,隐约能看出布料下匀称而不过分夸张的肌肉线条,一条灰色的运动长裤更衬得他双腿修长,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阳光、运动过后般的活力气息。
这与于秋那种永远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精英范儿形成了极致反差。
她下意识地打开了门。
门外的男人闻声回头。
他的鼻梁很高,嘴唇的厚度恰到好处,而当他因为认出她而自然地扬起一个笑容时,嘴角两侧竟然露出了两颗小小的、尖尖的虎牙。
这虎牙并不突兀,反而像点睛之笔,让他那原本就阳光开朗的笑容,瞬间多了几分稚气的狡黠和难以言喻的撩人感,仿佛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明亮又生动。
“哇,这么巧?”
“这缘分……看来我今天不宜出门。”
他开玩笑似的自嘲了一句,语气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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