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玉和顾书砚又吵架了。
这是他们结婚三年以来,吵最狠的一次。
她没有留情面,专挑顾书砚生气的话说,一句接一句。
气得他脸色铁青,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阿玉,你总是这样。”男人一脸疲惫,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无力,“谁能受得了?”
对,没人能受得了她。
她阴晴不定,敏感多疑,就该孤独终老。
他受不了她,她也早就受够了那个无比窒息的家。
那怎么办……怎么办……
那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一出现在脑海里,姜如玉就感受到从心底深处爬上来一股窒息,像是有手攥紧了心脏,寸寸收紧,难受极了,难受地她想哭。
“姜如玉……姜如玉……”
有人在喊她。
姜如玉猛地睁眼,看到同事田曼玉在焦急地摇晃她的身体,满脸担忧。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姜如玉抬手擦擦眼睛,触手冰凉湿润,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没事。做噩梦了。”
“快起来收拾收拾,我们要到了。”
飞机落地,她又回到了京城。
不可挽回地争吵过后,姜如玉即刻出差参加一个戏曲节,时间一个月,期间未收到顾书砚的任何消息。
当然,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哇!”旁边的女同事忽然两眼发光地看着某个地方,激动地抓住姜如玉的衣服:“那男人好帅!是明星吗?”
姜如玉看过去,眼神微凝。
隔着一段距离,身材欣长的男人同样刚下飞机,背对着她们,站在贵宾通道处,像是在等人。
剪裁得体的西装下是完美的身材比例,衬得肩宽腰窄腿长。
臂弯挂着西装外套,气质透着难言的矜贵,举手投足间慵懒松弛。
他的出现已然成了这里的焦点,即使看不到脸,也能想象长得必定不俗。
似是有人在喊他,男人猝不及防地回头。
刹那间,姜如玉听到了身边倒吸冷气的声音,满是惊艳。
相比于其他人的激动好奇,她表现地却极为淡定。
毕竟,姜如玉对那张妖孽般的面孔再熟悉不过。
顾书砚没看到她,视线被另一个女人截了胡。
女人穿着打扮,样貌气质同样不普通,笑着快走两步追上去。
姜如玉认得她——李瑶迦,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现在顾书砚的妻子可能就是她了。
她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被簇拥着消失在贵宾通道的入口,嘈杂的人群将他们隔开,宛如两个世界。
旁边同事们兴高采烈地讨论这男人有多帅,刚才那两人是不是一对,又有多般配。
姜如玉并没有参与其中,低头回复朋友消息。
她和顾书砚隐婚,这事儿是她在婚前主动提的。
那时顾书砚强烈反对,他们爆发了第一次争吵,最后以他妥协告终。
或许命运早就有定数,他们的婚姻从那时开始就已埋下隐患。
在大学自由恋爱,在任何人看来,她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
顾书砚出身国内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家住寸土寸金的京城中心,透过落地窗能看到不远处红墙黄瓦的紫禁城,每天能听悠远钟鸣。
而她不过是十八线小县城里好不容易供出来的一位大学生。
完全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任谁看了都要说姜如玉一句高攀。
那时对世界知之甚少的姜如玉天真单纯,又自命不凡,自以为爱能跨越阶级,抵御万难。
却不知道,在生活里,不是只有爱就可以的。
从机场大门出来,手机突然震动,姜如玉低头一看,赫然是顾书砚的名字。
时隔一个月,现在突然联系,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看见了她。
想到刚才那一幕,姜如玉心里不大痛快,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放回兜里。
走了没几步,姜如玉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硬生生停下脚步。
一排横幅大剌剌挂在接机口,上面写着“恭迎我的挚爱——姜如玉女士回家!”
前面还有人举着灯牌接机,是明星待遇的低配版。
“如玉,你都这么火了?”同事不可置信道。
姜如玉一副见鬼的表情:“别说你了,我也没想到。”
应该不是顾书砚,他还要脸。
至于不要脸的人……
“姜如玉!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三种尺,直尺,三角尺,还有I love you very much.我爱你,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明曦手捧鲜花,单膝跪地,一脸真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相信,只要我们相爱,性别就不是问题。”
机场瞬间变得十分安静,路人好奇八卦地看着这一幕。
表白现场本就容易引人围观,更何况还是两个女人。
众人八卦的眼神能洞穿姜如玉,甚至有人拿起手机记录这不寻常的一幕。
姜如玉嘴角抽了抽,看见同事的表情十分精彩,一时觉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明曦这个二货还在秀她的土味情话:“你知道太平洋吗?那都是我为你留的口水。今天吃了一个桃,你猜是什么桃?没错,爱你在劫难逃。”
“……”
姜如玉白眼快翻上天,刚想阻止这个闹剧,好巧不巧看见旁边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前站着一个男人,好整以暇地看戏。
她瞬间改变主意,笑着接过明曦的花,恶心人她最擅长,说:“宝贝儿,谢谢你。你能来接我,我简直开心死了。我最爱的也是你。”
明曦笑容一僵,没想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只能忍着恶心演下去,一脸天真地说:“真的吗宝宝?那你老公怎么办?”
哎呦我去!
一句话顺利让路过的人停下脚步,竖着耳朵认真听。
姜如玉冷笑,声音没有任何收敛:“死了。”
不远处的顾书砚顿时站直,本来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也渐渐归于平直。
“啊!”明曦语气惊讶又惋惜:“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这么突然?”
“什么时候过头七?我去庆祝……啊呸,哀悼一下。”
姜如玉:“……”
明曦看顾书砚不顺眼已久,开起玩笑心里毫无负担。
姜如玉和同事告别,其他也懒得解释。
她和明曦从小认识,还有一个她的大学舍友谢清妍,三人相爱相杀,以让对方颜面扫地为乐。
顾书砚看够热闹走过来,很自然地从姜如玉手里接过行李箱,好像一个月之前的争吵从未存在。
倒是明曦捂着嘴,故意膈应人似的对姜如玉说:“卧槽,小鱼。你老公诈尸了!”
顾书砚动作顿住,神情微凝,同样看向姜如玉,挺认真地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活?”
姜如玉无视他的话,沉默。
最后,百忙之中的明曦,被医院里的一个电话叫走。
姜如玉面无表情地从顾书砚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走到路边打车。
顾书砚站在她旁边,无奈叹气:“一个月了,还生气啊?就因为那件事?”
姜如玉瞅他,没什么情绪,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顾书砚,我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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