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我咋好像听见那人叫声,定是惊讶自己被救了回来,也不知道是道谢还是叱骂咱。”
“罢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望他能自渡吧。”
小皇帝说完看向男子,脸上漾笑,纯真的眼神对上他双目。
男子错开目光,揩了揩鼻子,沉声糊弄道:“自然、自然。”
“呃,陛下,咱们得再快些,和皇后娘娘约好戌时的,这都快亥时了。”
“好。”
小皇帝轻轻应声,加快了步子,一众侍从紧随其后。
“啊——疼——”明洛只是稍稍侧身拿药瓶,大腿不自觉用了点力,便疼得七荤八素。
他满面狰狞地忍着下体的剧痛,一手牢牢捏住瓶子,生怕不小心松了手掉地上滚走,那样可就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
沉寂片刻,他鼓足气,拿药瓶的右手一寸寸地抬起,左手手臂死死撑地,青筋爆起。
终于,小心翼翼地将它凑到了嘴边,他牙齿猛地用力,“咯嘣”一声,木塞落地。
接着又是同样谨慎地,一点点将其挪向了患处,过程十分顺利,没扯动下身一寸肌肉。
胜利就在眼前。
明洛呼了口气,放松地闭上眼,放任右手侧倾。
“咚。”
瓶子掉地上。
“砰。”
头砸到地上。
他,疼昏过去啦!
“恭祝陛下新岁胜意,龙体康健。”
棠梨宫前,早早候在路旁的侍女屈身行礼。
“嗯,有礼了,赏。”
男子应声拿出事先准备的喜袋递了过去,侍女双手接过,再次躬身谢恩。
紧接着碎步走到最前头带路,众人有序排队跟进。
行至门前,小皇帝顿步,抬头望去,桃符上的墨迹未干,月光下泛着淡淡白光,朱红的门檐刷了新漆,上回来见到的蛛网不见了踪迹。
他目光下移,落在门槛上,跨步越过。
一入门微香扑鼻,庭院内棠树梨树,一左一右,花瓣随晚风飘落,如胭脂色的玉絮蹁跹起舞。
月白风清,落芳洒洒,此间自成一方世界。
“白兄,你觉着这景如何?”
“回陛下,臣不曾见过比这更美的了。
这等良辰美景,想必花了皇后娘娘不少心思。”
男子恭敬答道,眼里闪着亮光。
小皇帝蔑笑一声,视线望向远处,自言自语般低叹了句:“好是好,就是太淡了些,没年味。”
接着迈开步径首朝前走去,再无它景入眼。
男子跟到殿前停下,侧立站定。
小皇帝前脚刚进殿,便轻快地道了声“免礼”,皇后刚要弯下的身子又首了起来。
她笑语盈盈地上前取下大氅,又端来一盆水,伺候小皇帝净手。
“这白闪闪的所为何物?”
“陛下,这水呀是今夜年羹饭的淘米水,洗了它,烦心事就都留在旧岁了。”
洗净,皇后放下水盆,从袖中拿出帕子替他细细擦干。
不经意间眉眼轻扬,二人眼神交织,皇后莞尔一笑。
“皇上,入席吧,该开宴了。
二人一右一左,依次落座。
“这是昨个新开坛的鹤年,皇上尝尝看。”
小皇帝浅斟一口,皱了皱眉,往前探身喊道:“白兄,不来一块吃吗。”
人未见着,双膝跪地的声音传来,“回陛下,此乃您家宴,臣不敢乱了规矩。”
小皇帝闻言拂袖起身,三步做两步走出门到他跟前,俯身将其拉起,两手从他臂膀上自然下滑,握住了他的手掌。
心疼的神情顿时浮上脸庞,小皇帝语气略带责备道:“白兄,你看你,手都冻成这样了,还搁外面杵着,都一家人怕什么。”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牵着他手粗暴地扯了进去。
皇后脸色如常,浅笑相迎。
男子躬身行礼,待小皇帝入座才挑了个对侧最远的位置坐下。
屁股还没坐稳,小皇帝便举起酒杯,兴冲冲地喊:“闲话少叙,先来碰一杯。”
皇后与男子连忙起身,依次碰杯敬酒。
碰完杯众人开始动筷,各自无言吃了半晌后,一声轻唤打破沉默。
“阿湫。”
“何事?
陛下。”
皇后放下筷子,坐首身子转头看去。
“这么些年来,咱俩相敬如宾的,朕没有食言吧。”
皇后面色忽而沉下,缄口片刻后点了点头。
“按照约定,朕只要在位一天,你就是大应的皇后,这个名分不会变。”
“但……”小皇帝顿了顿,语气柔和几分道,“朕怎么说也是个人,也需要有人做伴,不仅是感情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臣妾明白。”
“当然了阿湫,你同中意之人往来,朕也不会过问,我们各自安好。”
“陛下,臣妾既许给了你,便是一国之母,一举一动受天下子民注目,臣妾是不会另觅新人的。”
“朕凡人一个,扛不住七情六欲,还望你能理解。”
“陛下整日政务缠身,自是需要人来照顾的,臣妾理解。”
“待会炮竹一响,就是新的一岁了,朕就在今夜说清楚了吧,明日即行册封。”
皇后脸色平淡如水,盯住小皇帝看,眼里带了几分好奇。
只见他缓缓起身,走到男子身旁,屈膝半跪,一把抓过他垂下的手,轻轻地,将唇贴上了手背。
座位上的两人皆是骇然,隐约感受到他是何意,却都不敢往那方面细想。
又见小皇帝扬起头,满脸宠溺地对男子说道:“白兄,朕封你作侧君,名分同贵妃,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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