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落下的那一刻,血溅了我一脸。
温热的,带着浓烈的腥气。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醉梦中惊醒,捂着身下,满地打滚。
我没有理会他。
我用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像是捧着一件能救赎全家的稀世珍宝。
我跑到我妈面前,那时她正低头搓洗衣裳,井水冰凉。
她听到惨叫抬起头,看到我满身的血,愣住了。
我跪在她面前,将那团东西高高举起,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朝她讨好地笑。
“妈,你看!”
然后,当着她的面,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针线,一针,又一针,把它往自己的腿间缝。
针扎进皮肉,血和泪混在一起,我感觉不到疼。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张因震惊而惨白失色的脸。
我咧着嘴,努力地笑,想让她看清楚我的虔诚和决心。
“妈,你看,我是男孩了。”
“妈,现在,你可以爱我了吗?”
回应我的,不是我预想中的拥抱和喜悦。
而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我妈浑身颤抖,看我的眼神,不是厌恶,也不是憎恨。
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巨大的,碎裂的恐惧。
“疯子……你这个疯子!”
她尖叫着,踉跄着后退,好像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再也没有回来。
我跪在原地,手里的针线滑落在血泊里,腿间的剧痛,终于铺天盖地地袭来。
原来,还是不行啊。
妈妈,怎么我变成了男孩,你还是不要我呀?
我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第一次放声大哭,哭声比我爸的惨叫还要凄厉。
村里炸开了锅。
我爸的惨叫声引来了邻居, 很快, 小小的院子就挤满了人。
我奶奶回来看到这一幕, 两眼一翻, 当场晕了过去。
我像个血人一样跪在院子中央, 腿间血肉模糊, 手里还攥着那根带血的针。
没人敢靠近我。
他们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的。
我爸被抬上了救护车, 医生看了一眼我, 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让两个护士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 把我一起带走了。
而我奶奶, 醒来之后, 死死地抓着一个警察的手, 指着我, 声嘶力竭地哭喊:
“是她!是那个小畜生!她把我儿子给……她还把她妈给逼跑了!警察同志, 你们要枪毙她!枪毙这个小杂种!”
两个警察走了过来, 一个年长, 一个年轻。
年长的那个蹲下来, 看着我, 眉头紧锁。
“孩子, 告诉叔叔,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抬起头, 看着他, 咧开嘴, 笑了。
“因为, 我想变成男孩, 这样, 我妈就会喜欢我了。”
年轻的警察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过了脸。
年长的警察沉默了许久, 叹了口气, 把他的外衣脱下来, 披在了我身上。
在医院里, 我爸没抢救过来, 失血过多, 死了。
我奶奶在医院走廊上撒泼打滚, 哭天抢地, 说李家绝后了。
而我, 在做完手术后, 被单独安置在一个小病房里, 门口有两个警察守着。
第二天, 那个年长的警察又来了。
他递给我一份法医的尸检报告, 虽然很多字我不认识, 但我看懂了几个关键词。
“除了失血过多, 死者体内还检测出了高浓度的‘蒙汗药’成分。”
警察的声音很平静,“这种药, 能让人深度昏迷, 不省人事。。”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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