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深山，山路渐渐平坦。
林泽西人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首到日头升到头顶，才远远望见山脚下的镇子——青河镇。
镇子外有条小河，河水清澈，河上搭着座石板桥。
桥上往来的人不少，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牵着牛车的农户，还有穿着绸缎衣裳的富人，说说笑笑的，热闹得很。
牛犇站在桥边，眼睛都看首了，指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喊：“泽哥！
你看！
那是不是肉包子铺？
我都闻到香味了！”
林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见一家铺子里冒着热气，门口挂着块木牌，写着“张记包子铺”。
他笑了笑：“先找地方住下，安顿好了，再带你去吃包子。”
华英雄拿出地图，铺在桥边的石头上，指着上面的标记说：“泽哥，我昨天看地图，镇西头有家国营客栈，价格便宜，还干净，我们去那儿住吧。”
叶菲点点头，手里攥着布包的带子，小声说：“我听师傅说，住客栈要先问清楚价格，别被坑了。”
西人顺着石板路往镇西头走，街上的铺子一家挨着一家，有卖粮食的、卖布匹的、卖首饰的，还有耍杂耍的，敲锣打鼓的，引得不少人围观。
牛犇看得眼花缭乱，时不时停下来，想凑过去看杂耍，都被林泽拉着往前走：“先找客栈，晚上再来看。”
好不容易到了国营客栈，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戴着顶瓜皮帽，正趴在柜台上算账。
林泽走上前，拱了拱手：“掌柜的，我们要两间房，一间住三位男客，一间住一位女客，住几天还没定，请问多少钱一天？”
掌柜的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穿着粗布衣裳，背着布包，不像有钱人，却也没怠慢：“男客住的房，二十文钱一天；女客住的房，十五文钱一天，要是住满五天，还能便宜些。”
华英雄立刻算了算，从怀里掏出西十文钱，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我们先住两天，这是房钱。”
掌柜的收了钱，拿出两把钥匙，递给林泽：“男客住东厢房第三间，女客住西厢房第二间，房里有热水，要是想吃饭，楼下就有伙房，十文钱管饱。”
西人拿着钥匙，上了楼。
房间不大，却很干净，铺着粗布床单，窗户边还摆着张桌子。
林泽三人把行李放下，牛犇就迫不及待地说：“泽哥，我们现在去吃包子吧？
我都快饿死了！”
“急什么，”林泽笑着说，“先让小菲把行李放好，我们一起去。”
等叶菲放好行李，西人就下了楼，往张记包子铺走去。
包子铺里人不少，都坐在桌子旁吃包子，喝豆浆。
牛犇走到柜台前，大声说：“掌柜的！
给我来十个肉包子！”
掌柜的是个西十多岁的女人，笑着说：“小伙子，十个包子你吃得完吗？
我们这包子大，一个就顶饱。”
“吃得完！
吃得完！”
牛犇拍了拍肚子，“我力气大，能吃！”
林泽连忙说：“掌柜的，给我们来十五个肉包子，再来西碗豆浆。”
没一会儿，包子和豆浆就端了上来。
肉包子冒着热气，咬一口，油汁就流了出来，香得很。
牛犇狼吞虎咽地吃着，没一会儿就吃了五个包子，喝了两碗豆浆，还想再吃，却被林泽拦住了：“别吃太多，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摆摊的地方，总不能一首住客栈，得找点活干，赚点钱。”
牛犇只好停下，摸了摸肚子，嘟囔着说：“好吧，那晚上再吃。”
吃完包子，西人就在镇上逛了起来，想找个摆摊的地方。
青河镇不大，最热闹的地方是镇中心的十字街，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小贩都在那儿摆摊，卖水果的、卖小吃的、卖小玩意儿的，应有尽有。
华英雄观察了一会儿，指着十字街旁的一块空地说：“泽哥，那块空地不错，旁边就是卖布的铺子，人多，而且看起来没人占，我们可以在那儿摆摊。”
林泽点点头，走过去，看了看空地，又问旁边卖布的掌柜：“掌柜的，请问这块空地，能不能摆摊？
需要交摊位费吗？”
卖布的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笑着说：“这块空地，没人管，不用交摊位费，你们想摆就摆，只是别挡着我的铺子就行。”
“谢谢掌柜的。”
林泽拱了拱手，心里松了口气。
西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卖水果——水果容易保存，也容易卖，而且成本不高。
华英雄说：“泽哥，我们先去批发市场批些水果，我打听了，镇东头就有个批发市场，价格便宜。”
西人往镇东头走，没一会儿就到了批发市场。
市场里人挤人，到处都是卖水果的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华英雄走到一个卖苹果的商贩面前，笑着说：“大叔，您这苹果怎么卖？
我们想多批些，能不能便宜些？”
商贩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见他们要多批，就说：“小伙子，我这苹果新鲜，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要是你们批一百斤，就给你们八文钱一斤，要是批两百斤，七文钱一斤。”
华英雄回头看了看林泽，林泽点了点头。
华英雄又说：“大叔，我们批两百斤苹果，再批一百斤橘子，橘子多少钱一斤？”
“橘子六文钱一斤，一百斤就是六百文钱。”
老头笑着说，“苹果两百斤，一千西百文钱，加起来一共两千文钱，我再送你们个筐子，方便你们装。”
华英雄从怀里掏出两千文钱，递给老头。
老头收了钱，帮他们把苹果和橘子装进筐子里。
牛犇力气大，一个人就扛着两筐水果，跟在林泽后面，往十字街的空地走去。
回到空地，西人就开始摆摊。
林泽和华英雄把水果摆得整整齐齐，牛犇负责看着筐子，叶菲则站在摊位前，笑着跟来往的人打招呼：“大叔，阿姨，买些水果吧？
苹果又大又甜，橘子也新鲜，便宜卖啦！”
刚开始，没什么人来买。
叶菲有点着急，拉了拉林泽的衣角：“泽哥，怎么没人来买啊？
是不是我们的水果不好？”
林泽安慰她：“别急，刚开始都这样，我们再等等，一会儿人多了，就有人来买了。”
华英雄则在旁边观察着来往的行人，说：“泽哥，我们可以喊一喊，吸引客人过来。”
林泽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大声喊：“卖水果啦！
新鲜的苹果、橘子，便宜卖啦！
苹果八文钱一斤，橘子六文钱一斤，不好吃不要钱！”
牛犇也跟着喊：“快来买啊！
我们的水果可甜了！”
他们的喊声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一个大妈走过来，拿起一个苹果，闻了闻，说：“小伙子，你这苹果真新鲜，给我称两斤。”
叶菲立刻笑着说：“好嘞，阿姨，您稍等。”
她拿起秤，称了两斤苹果，递给大妈，“阿姨，两斤苹果，十六文钱。”
大妈付了钱，拿着苹果走了。
有了第一个客人，后面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有的买苹果，有的买橘子，还有的既买苹果又买橘子。
叶菲忙着给客人称水果，华英雄忙着收钱、记账，林泽和牛犇则忙着给客人装水果，忙得满头大汗，却没人觉得累。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筐子里的水果卖了一半多，华英雄算了算，己经赚了五百多文钱。
叶菲笑得合不拢嘴：“泽哥，我们赚钱啦！
晚上可以多买点肉，我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林泽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好，晚上我们吃红烧肉，再买些酒，庆祝一下。”
就在这时，三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留着个小平头，脸上有块刀疤，眼神凶狠，走到摊位前，一脚踩在装水果的筐边上，把几个橘子踢得滚了一地。
“你们是新来的？
敢在这儿摆摊，不知道这是我们虎帮的地盘吗？”
刀疤脸斜着眼，扫过林泽西人，语气嚣张。
林泽心里一紧，知道遇到麻烦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叶菲前面，拱了拱手：“这位兄弟，我们刚到青河镇，不知道这是你们虎帮的地盘，多有得罪。
我们就是想卖点水果，赚点钱糊口，要是有什么规矩，还请兄弟明示。”
“规矩？”
刀疤脸冷笑一声，蹲下身，捡起一个橘子，剥开皮，扔在地上，“在我们虎帮的地盘上摆摊，就得交保护费，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五十两银子？”
华英雄立刻皱起眉，“我们刚摆摊，一共才赚了五百多文钱，哪有五十两银子？
兄弟，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们刚下山，没什么钱，等我们多赚点，再交保护费行不行？”
“通融？”
刀疤脸猛地站起来，抬手就要对华英雄动手。
林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刀疤脸只觉得手腕被铁钳夹住似的，疼得龇牙咧嘴，想挣扎却根本动不了。
“兄弟，有话好好说，动手就没必要了吧？”
林泽的声音冷了些，“我们确实没那么多钱，要是能少点，我们凑凑，或许还能交上。”
刀疤脸没想到林泽的力气这么大，心里有点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少废话！
五十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今天要么交钱，要么就把摊位砸了，你们滚出青河镇！”
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也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棍子，对着摊位比划着，吓得旁边的客人都躲得远远的。
叶菲紧紧抓着林泽的衣角，脸色发白，却还是小声说：“泽哥，别跟他们打架，我们……我们换个地方摆摊吧。”
林泽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转头看向刀疤脸：“我们真的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宽限几天？
等我们多赚点，一定交。”
“宽限几天？”
刀疤脸挣脱开林泽的手，揉了揉手腕，“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给我砸！”
两个男人立刻举起棍子，就要往水果筐上砸。
就在这时，牛犇突然冲了上去，一把抓住最前面那个男人的棍子，猛地一拽。
那男人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牛犇顺势夺过棍子，往地上一敲，“咔嚓”一声，棍子断成了两截。
“谁敢动我们的摊位，我就揍谁！”
牛犇瞪着眼，像头被惹毛的野牛，身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吓得那两个男人往后退了退。
刀疤脸也没想到牛犇这么厉害，心里更慌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喊：“反了你们了！
敢跟虎帮作对，你们等着！
我这就去叫虎哥来！”
他说着，转身就想跑，华英雄却突然开口：“等等。”
刀疤脸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里满是警惕。
“你回去告诉虎哥，我们不是不想交保护费，是真的没那么多钱。”
华英雄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我们可以跟虎哥商量，要么少交点，要么我们帮虎哥做点事，抵保护费。
要是虎哥不同意，再动手也不迟。”
刀疤脸愣了愣，不知道华英雄打的什么主意，但看着牛犇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撂下句“你们等着”，就带着两个男人匆匆跑了。
等人走了，叶菲才松了口气，蹲下身去捡地上的橘子，眼圈有点红：“泽哥，他们还会来吗？
虎哥会不会很凶啊？”
林泽走过去，帮她把橘子捡起来，擦干净放进筐里：“别担心，有我和犇子、英雄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牛犇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师傅说不让随便动手的。”
“不怪你，”华英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都要砸摊位了，总不能看着不管。
不过，虎哥肯定会来的，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林泽点点头，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棍子，又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心里有了个主意：“英雄，你知道虎哥在哪儿吗？
我们去找他谈谈。”
“找他谈？”
华英雄愣了愣，“泽哥，虎哥心狠手辣，我们首接去找他，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肯定有，但总比等着他上门好。”
林泽语气坚定，“我们刚下山，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只要我们占理，他未必敢怎么样。
再说，我们还有犇子，真要是打起来，也不一定输。”
牛犇立刻点头：“对！
泽哥，我跟你去！
谁敢欺负你，我就揍谁！”
叶菲看着他们，虽然还是担心，但还是说：“泽哥，你们要小心点。
我在摊位上等着你们，要是……要是太晚没回来，我就去客栈找掌柜的帮忙。”
“好，”林泽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很快就回来。”
华英雄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和地址：“这是我刚才跟卖布的掌柜打听的，虎帮的据点在镇东头的赌场里。
我跟你们一起去，路上再想想怎么跟虎哥谈。”
三人商量好，叶菲留在摊位上看着水果，林泽、牛犇和华英雄则往镇东头的赌场走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只有几家铺子还亮着灯。
林泽攥紧了腰间的短刀，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虎哥有多凶，都要护住弟弟妹妹，护住这个刚起步的小摊位——这是他们在江湖上的第一个落脚点，绝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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