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里正那特有的、带着点焦灼和无奈的粗哑嗓门。
不一会儿,院门口那破旧的木栅栏就被拍得砰砰响。
“大山!
大山家的!
开门呐!”
云大山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脸上有些许惶惑。
周氏也停了手,担忧地看向门外。
云蓁心里咯噔一下。
里正这时候来,准没好事。
要么是催那根本交不上的赋税,要么就是又摊派什么苦役。
这个家里,实在榨不出半点油水了。
她深吸一口气,抢先比她爹妈快了几步,走过去拉开了那形同虚设的栅栏门。
门外果然是以里正为首的几个村里的长辈们,个个面黄肌瘦,愁云惨雾。
里正看见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这家最不吭声的大闺女来开门,但焦灼立刻盖过了那点诧异:“你爹呢?
快,村里…村里没水了!
那井,彻底不出水了!”
里正的声音发颤,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
没水,在这旱年里,就是死路一条。
云蓁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村子里那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老井,村民们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水了,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难道是天要亡我们小河村吗?”
哭嚎声、吵闹声此起彼伏。
云蓁看向几乎要老泪纵横的里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里正叔,我跟我爹正要去找你们呢,井不出水,或许是泉眼堵了,或者是水位下降太厉害,我们可以到村子后山上找找看,有没有植物茂盛的地方?”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有惊讶,有质疑,有不信,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急切。
“你一个丫头片子懂啥?
寻找水源是男人的事!”
一个老头立刻反驳。
“就是!
后山那地方,邪性得很,这干旱的年头,可能还有山匪!”
另一个村民也附和道。
里正并没有理会那些村民们的质疑声,却是紧紧盯着云蓁问到:“蓁丫头,你真有把握?
这不是闹着玩的!
这可关乎全村人的性命啊…没十成把握。”
云蓁打断他,眼神清亮,“但总比大家围着一口枯井束手无策强吧。
试一试,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最多就是费点力气。
不试,就只能等死了。”
里正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经过了一番思虑,猛地一跺脚:“好!
叔就信你这一回!
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做?”
云蓁先是对周氏说到:“娘,妹妹还病着,您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让爹带上锄头铲子跟我还有大家伙儿一起去后山。”
接着,云蓁对云大山说:“爹,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云大山虽然也感到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哎,好嘞,爹跟你去!”
云蓁对着村民们朗声说到:“请大家带上工具,跟我一起到后山寻找水源。”
云蓁凭着记忆,将人引到后山那处低洼地。
她指了几个点,村民们将信将疑地挥舞着锄头镐头,开始挖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更毒了。
挖下去的坑里只有干土,质疑和抱怨声又开始响起。
“都挖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水啊?”一个村民说道。
“我就说,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可能懂得寻找水源。”
”就不该相信她,在这白费力气”……云蓁抿紧唇,额角渗出细汗,心想:难道是我记错了?
还是这里的地质情况特殊?
不应该啊……”就在她紧张得心跳加速,呼吸都颤抖的时候,一汩清冽的水流,从挖开的泥土缝隙中涌出,迅速汇聚,顺着地表漫延开来,清澈见底!
“出水了!
出水了!
是清水!
好清的水啊!”
在坑底挖土的村民们,突然爆发出狂喜的嘶吼!
人们瞬间沸腾了!
欢呼声、痛哭声、叫嚷声震天动地!
“太好了,有水了,终于有水了!”
“有了水,我们就能活下去了……呜呜”里正扑到土坑边上,颤抖着手捧起一掬水,看了又看,然后喝了一口:“好清甜的水啊!”
这一口下去,里正湿润了双眼,扭头看着云蓁,那激动的眼神像是在看着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下一秒,他竟“噗通”一声,首接跪在了云蓁面前!
“蓁丫头!
云蓁!
你是我们小河村的大恩人呐!
这村长之位,就应该由你来当!
求你带领着我们大伙儿活下去吧!”
云蓁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将里正扶了起来:“里正叔,您快起来!
这可使不得呀!
我就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她话没说完,就被狂喜的村民们淹没了。
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鄙夷、怀疑,变成了炽热的崇拜和感激。
她被这汹涌的情绪包围着,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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