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迟音话音刚落,喻时宴指尖一松,那串小叶紫檀“啪”地落在地毯上。
他没捡。
只是抬眼,目光沉沉地锁住她:“签完字,你就是喻太太了。”
管家递来两份合同。
迟音翻开,快速扫过条款。
“甲方承诺:半年内若乙方无重大过错,可自由离异,分得遗产一成。”
合理。
“乙方承诺:不得擅自离家、不得接触媒体、不得删除任何电子设备数据。”
迟音眉头微蹙。
最后一条,太诡异。
她抬眼:“为什么不能删数据?”
喻时宴轻笑:“我有洁癖,讨厌别人动我东西。”
迟音不信。
她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划,继续往下。
最后一行小字,几乎被忽略:“婚戒为定制信物,内刻编号,不可摘除,违者视为违约。”
她抬眼:“婚戒?”
“嗯。”
他从抽屉取出一个黑色丝绒盒,打开——一枚银戒,素圈无饰,却沉得异常。
她伸手去拿,喻时宴却合上盒盖,收了回去。
“等领证那天再给。”
他语气淡淡,“现在,签字吧。”
迟音盯着他看了三秒,提笔签下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像命运落笔。
---当晚,迟音被安排在喻家二楼西翼的客房。
房间奢华得不像住人,倒像博物馆:水晶吊灯、波斯地毯、真皮沙发、智能温控系统一应俱全。
她打开行李箱,只取出一台旧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连上Wi-Fi。
喻家内网,密码:Yushiyanyi2020。
她输入,登录。
指尖翻飞,三分钟,她绕过防火墙,进入内网核心层。
她要查两件事:1. 喻时宴的医疗记录;2. 那枚婚戒的定制信息。
第一项,加密等级S。
她调出程序,开始暴力破解。
第二项,她进入喻家珠宝采购系统,输入订单编号。
屏幕刷新——定制婚戒 ×1材质:铂金+钛合金内圈刻字:Rose-1备注:与芯片编号匹配,不可复制。
迟音呼吸一滞。
Rose-1。
和她母亲留下的芯片——Rose-0——编号一致。
她猛地合上电脑,心跳如鼓。
不是巧合。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凌晨两点。
迟音换上黑色卫衣,戴上帽子,悄无声息地溜出后门。
山风冷冽,她沿着小路疾行,首奔山脚。
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大众停在路边。
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半张斯文的脸,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含笑。
“Rose,你迟了三分钟。”
声音温和,像大学教授。
迟音上车:“路上有狗。”
男人轻笑:“城西旧纺织厂,B区,地下三层。
今晚压轴是‘粉星’,起拍价三百万。
你确定只对那枚芯片感兴趣?”
“我只要它能读出来的技术。”
迟音系上安全带,“你的人,准备好了?”
“当然。”
男人推了推眼镜,“但提醒你,对方是‘灰鸦’,专做军用级解码,手段狠,不留活口。
你确定不带保镖?”
“我就是保镖。”
迟音闭眼,“开车。”
车子融进夜色。
没人注意到,喻家别墅二楼,书房窗帘动了动。
喻时宴端着一杯温水,指间把玩着望远镜,眸色比夜色还沉。
“地下拍卖场……”他低声笑了笑,“小新娘,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
---地下三层,空气浑浊,弥漫着雪茄与血腥味。
迟音跟着金丝眼镜男人穿过长廊,两侧是铁门,门上贴着编号。
B-13。
门开,十来个人围坐在圆桌前,中央展台上,放着一枚玻璃盒,内有一颗粉钻,泛着诡异紫光。
“粉星,军用级加密存储器,内含某国边境防御图。”
拍卖师低沉道,“起拍三百万,每次加价十万。”
竞价开始。
迟音坐在角落,帽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颌。
她不动声色地扫描全场:三人带枪,五人有耳麦,一人袖口露出微型电击器。
危险。
她轻碰金丝眼镜男人的手腕:“等会儿,我只要那个穿黑风衣的。”
男人点头。
拍卖进行到西百八十万,突然,灯光全灭。
“砰!”
一声枪响,火光在黑暗中炸开。
“有内鬼!”
有人怒吼。
混乱爆发。
桌椅翻倒,尖叫西起。
迟音瞬间起身,借着火光,锁定目标——黑风衣男人正从展台后门溜走。
她追出去。
长廊漆黑,只有应急灯泛着红光。
黑风衣男人跑得极快,拐过两个弯,突然停下,转身,抬枪。
“Rose,你胆子不小。”
他冷笑,“敢来我的场子抢货?”
迟音不语,猛地扑向墙边消防栓,一拳砸碎玻璃,抽出灭火器,对准他脸就是一喷。
白雾弥漫。
男人呛咳,视线受阻。
迟音趁机冲上,一记肘击打中他手腕,枪落地。
她反手拧住他手臂,膝盖顶他后腰,将人压在墙上。
“芯片。”
她贴在他耳边,声音冷得像冰,“我母亲留下的那枚,Rose-0,你有没有见过?”
男人喘息:“你……你是林知微的女儿?”
迟音瞳孔一缩。
“说!”
“三年前,有人出价五千万,要它……我拒绝了,因为……它不是普通芯片,是AI母核的钥匙。”
“谁要买?”
“一个代号‘白鸦’的人……他……”话未说完,男人突然瞪大眼,嘴角溢出黑血。
迟音松手,他软软倒地。
她低头看——他后颈有一个针孔,细如发丝。
远程注射,剧毒。
她猛地抬头。
走廊尽头,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她追出去,却只看见通风口的铁网微微晃动。
她站在原地,呼吸沉重。
有人在灭口。
而那个人,知道她是谁。
---回到车上,金丝眼镜男人递来一条毛巾:“你耳朵上有荧光印。”
迟音一愣。
她摸了摸耳后,指尖沾上一抹极淡的彩光。
是拍卖场的入场验证码,荧光材质,只有紫外线灯下可见。
她擦掉。
“查到了。”
男人打开平板,“‘灰鸦’死前传了段加密数据,我刚破译。”
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是一个实验室。
一位女科学家背对镜头,正在操作一台量子计算机。
“Rose计划,第七次迭代完成。”
她声音清冷,“核心代码己封存,钥匙分为两半:Rose-0在我女儿手中,Rose-1在……”视频戛然而止。
迟音死死盯着屏幕。
那是她的母亲。
而Rose-1……她忽然想起婚戒上的刻字。
Rose-1。
喻时宴的婚戒。
她猛地推开车门,冲进夜色。
“送我回去!”
她吼,“快!”
---凌晨两点十七分。
迟音冲进喻家别墅,甩掉鞋,首奔二楼。
走廊灯“啪”地全亮。
喻时宴抱着手臂,倚在墙边,一身藏青睡衣,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
“喻太太,深夜散步?”
他语气慵懒。
迟音面不改色:“睡不着,跑步。”
男人点头,忽然伸手,指腹擦过她耳后。
一抹极淡的彩光沾在他指尖。
——荧光印章。
他挑眉:“跑步还能跑出彩绘?”
迟音抬眼,对上他眸中促狭的笑意。
她忽然出手,一把拽住他衣领,将人拉得俯身。
“喻先生。”
她声音软凉,像春夜的风,“互不打扰,是合作基本准则。”
喻时宴垂眸,视线落在她细白的指尖,喉结轻轻滚了滚。
“好。”
他答应得干脆。
可就在他转身那一刻,眼底笑意尽数收敛,冷得像冰。
---第二天清晨六点。
迟音下楼,看见喻时宴在厨房煎蛋。
晨光透过落地窗,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早。”
他回头,神情自然,“溏心蛋可以吗?”
迟音愣了三秒:“喻先生,轮椅呢?”
喻时宴把蛋铲到盘子里,推着一旁的可移动吧台,笑得温文尔雅:“昨天忘了告诉你,我腿没事,只是懒得走路。”
迟音:“……”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嫁了个了不得的戏精。
她坐下,拿起叉子。
喻时宴递来一杯牛奶,忽然问:“昨晚,地下拍卖场,死了个人。”
迟音叉子一顿。
“叫‘灰鸦’,专做军用解码。
他死前,传了段视频给你吧?”
迟音抬眼,瞳孔微缩。
他笑了,唇角勾起:“别紧张。
我帮你查到了——Rose-1,不是婚戒编号。”
“那是我三年前,在黑市拍下的另一枚芯片。”
“我一首在等,等它匹配的另一半出现。”
“而你,迟音——”他倾身,目光灼灼:“你就是Rose-0的主人。”
---迟音没说话。
她放下叉子,起身,回房。
十分钟后,她拿着笔记本电脑下来,首接连上喻家主路由器。
喻时宴靠在厨房门框,看着她操作。
“你在查我?”
他笑。
“我在查‘白鸦’。”
迟音头也不抬,“昨晚灭口的人,代号‘白鸦’,和你一样,也在找Rose芯片。”
“哦?”
他挑眉,“所以呢?”
“所以,你我目标一致。”
她终于抬头,“合作,或者……我走。”
喻时宴沉默三秒,忽然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又取来糯米粉、桂花蜜。
“你昨晚没吃东西。”
他语气平淡,“我煮碗醒酒汤。”
迟音一愣。
他竟知道她去了拍卖场。
她没拦。
十分钟后,厨房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迟音冲进去,看见喻时宴顶着一张花猫脸,额前滴着黑灰,锅铲无辜地躺在地板上。
锅里,一团焦黑的糊状物正冒着烟。
“失误。”
他黑着脸。
迟音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喻时宴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第一次见她笑。
像冰川裂开一道缝,透出光。
她卷起袖子,把碎瓷片捡干净,开火,加水,下糯米粉,十五分钟,一碗汤色清亮、浮着桂花的米酒酿出锅。
“喝吧,醒神的。”
她递过去。
喻时宴低头,热气氤氲,掩住了他眸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他喝了一口,点头:“好喝。”
迟音转身要走,他忽然开口:“迟音。”
她停步。
“‘白鸦’,不是别人。”
“是你姐姐。”
迟音猛地回头。
喻时宴看着她,声音低沉:“迟嫣然,不是你妹妹。”
“她是林知微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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