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馆回来,沈浩没回修车铺,径首往南洲街中段的“老杨面馆”走。
老杨是父亲生前的兄弟,在南洲街开了二十年面馆,南洲帮底层的不少兄弟常来这吃碗面,聊些帮派里的琐事——沈浩想从这里,先找到愿意跟着自己干的人。
面馆里飘着葱花和辣椒油的香味,几张油腻的木桌旁坐了七八个人,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胳膊上纹着刺青,脸色却带着几分颓唐。
看到沈浩进来,有人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头扒拉面条,没人主动搭话。
“浩子?
你咋来了?”
柜台后,五十多岁的老杨探出头,他头发花白,脸上爬着皱纹,手里还攥着擀面棍,“刚听说你昨天跟东兴社的斜眼强干了一架?
够胆!”
沈浩走到柜台前,声音压得很低:“杨叔,想跟你打听点事——最近帮里的兄弟,是不是都觉得李爷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杨手里的擀面棍顿了顿,朝西周看了看,才叹了口气:“可不是嘛。
以前李爷还护着街坊,现在眼里只有拆迁款,跟东兴社勾肩搭背,连咱们这些老兄弟的分红都扣了大半。
你看这屋里的,都是底下的堂口兄弟,上个月的钱到现在没给,饿肚子呢。”
沈浩扫了眼屋里的人,走到靠墙角的一桌前。
桌上坐着三个汉子,都是南洲帮“虎堂”的底层打手,平时跟着老杨混脸熟。
为首的叫王磊,胳膊上纹着条蛇,去年母亲生病没钱治,还是沈浩凑了点钱帮他垫上的。
“磊子,跟你说个事。”
沈浩拉过张板凳坐下,“我想找几个兄弟,跟我一起干——不跟着李爷混了,咱们自己护着南洲街,顺便……为我爸报仇。”
王磊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睛瞪圆了:“浩子,你疯了?
李爷现在势力多大,你跟他对着干,不是找死?”
“找死?”
沈浩冷笑一声,“跟着李爷干,就是等着被他卖了!
我爸当年就是发现他跟东兴社勾结,才被他设计害死的。
现在他连兄弟们的血汗钱都扣,这样的帮主,值得你们跟着?”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邻桌的两个汉子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叫赵鹏的,咬牙道:“浩子,你说的是真的?
李爷真卖了沈叔?”
“强叔可以作证,当年他跟我爸、老鬼都是过命的兄弟。”
沈浩语气肯定,“现在东兴社在街里抢地盘、欺负街坊,李爷不管;咱们兄弟饿肚子,他也不管。
与其等着被他榨干,不如咱们自己拼一条路——护着南洲街,也为自己争口气!”
王磊沉默了片刻,猛地把碗往桌上一墩:“干!
我信你浩子!
当年我妈生病,是你帮了我,现在你要干,我跟着!”
“我也干!”
赵鹏跟着点头,“东兴社的狗娘养的,上周还抢了我妹妹的书包,我早想揍他们了!”
旁边桌的两个汉子也凑过来,一个叫周明,一个叫陈刚,都是被李爷扣了分红的,憋了一肚子火,当场就拍了胸脯:“浩子,我们也跟着你!”
没一会儿,屋里的七八个人竟都围了过来,有一半愿意跟着沈浩干。
老杨从柜台后走出来,手里拎着个酒坛:“浩子,杨叔老了,打不动了,但这面馆以后就是你们的据点,饿了来这吃面,管饱!”
沈浩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里热了热。
人不多,只有五个,但都是肯实打实干事的兄弟。
他接过老杨递来的酒坛,倒了几碗酒,分给王磊他们:“今天起,咱们就叫‘南洲兄弟’,不为别的,就为护着这条街,为我爸讨个公道!
喝完这碗,咱们先去把斜眼强的窝给端了——让东兴社知道,南洲街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几人端起碗,仰头干了,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眼里却燃着劲。
沈浩放下碗,攥了攥拳头——他的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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