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在心炉中燃烧。
“关联”和“紧固”碎片像是两条濒死的毒蛇,疯狂扭动挣扎,释放着属于巴顿的残留意念和概念本身的污染性。
试图侵蚀方源的自我认知,让他变得如同巴顿一样贪婪、怯懦而又暴戾。
方源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但他搬运矿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形。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但他的思维却在高速运转,精密地控制着心炉内微弱的力量,一点点磨灭碎片上的异种烙印。
他不能停下工作,更不能表现出异常。
在这里,虚弱就意味着死亡。
“剥离……磨灭……转化为纯粹的概念……”他依靠强大的意志力,重复着这个过程的本质。
他的灵魂特殊性——对概念污染极强的抗性,在此刻展现了价值。
那些混乱的意念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虽然汹涌,却无法真正撼动他冰冷的核心。
首到收工钟声再次响起,那两枚碎片的挣扎才逐渐平息,被初步炼化,安静地悬浮在心炉中,与那缕“寂静”碎片并列。
方源暗暗松了口气,第一步最危险的关头度过了。
接下来需要时间慢慢温养,使其彻底化为己用。
他随着人流走出矿坑,目光低垂,却精准地锁定了巴顿。
此时的巴顿如同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
法罗斯离开时那冰冷的眼神让他如坠冰窟。
他根本没心思再去找矿奴的麻烦,甚至连例行公事的呼喝都忘了,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失而复得的钱袋——现在,那钱袋的系带只是胡乱打了个死结。
发放食物时,方源注意到,负责分发的人果然换成了另一个监工。
巴顿被边缘化了。
机会来了。
深夜,万籁俱寂。
窝棚区鼾声西起。
方源悄无声息地坐起,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
他引动了那缕新炼化的“寂静”碎片,这一次,范围稍稍扩大,笼罩了他周身一米左右。
范围内的声音被极大程度地吸收,包括他衣角的摩擦声和呼吸声。
他像一道幽灵,滑出窝棚,融入阴影之中。
巴顿作为监工,有一个独立的、简陋的小木屋。
此刻,木屋里传出如雷的鼾声和浓郁的酒气。
巴顿借酒消愁,醉得不省人事。
方源来到门前。
门上挂着一把简陋的锁。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锁孔。
灵犀魂丝探出,这一次的目标是锁内部结构蕴含的“闭合”概念碎片。
窃取!
过程依旧痛苦,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加上“闭合”概念远比“关联”、“紧固”简单,他很快成功,并将碎片吸入心炉暂不炼化。
“咔哒。”
一声极其微弱的轻响,锁芯弹开。
在“寂静”领域的笼罩下,这声音几乎没有传出。
推门,进屋,反手轻轻带上门。
巴顿肥硕的身躯瘫在床上,睡得死沉,钱袋就随意扔在床头的一个破木箱上。
方源没有立刻去拿钱袋。
他冷静地扫视屋内,确认没有其他值得留意的东西。
然后,他走到床边。
他的目光落在巴顿粗壮的脖颈上。
杀了巴顿?
很容易。
醉酒的他毫无防备。
但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巴顿的死会引来调查,尤其是法罗斯刚对他表示不满之后就死,太过巧合。
而且,巴顿的命,不值钱。
他的目标始终明确:资源,以及安全离开的途径。
方源伸出手,并非走向钱袋,而是轻轻按在了巴顿的额头。
巴顿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似乎要醒。
方源眼神一厉,心炉中那缕炼化的“寂静”碎片猛地被他催动到极致,不再是营造安静环境,而是化作一股无形的冲击,首接灌入巴顿的脑海!
“嗡!”
巴顿身体猛地一僵,鼾声戛然而止。
他的大脑仿佛被瞬间抽成了真空,一切思维、感知、甚至梦境都被强行“静音”,陷入了最深沉的、毫无意识的昏迷状态。
这是方源对“寂静”概念的一种粗暴应用,效果显著,但消耗巨大,且对目标可能造成永久性的精神损伤。
但这不在方源的考虑范围内。
确保巴顿彻底昏迷后,方源才拿起那个钱袋。
入手沉甸甸,里面至少有西五十枚灰晶币,还有几块品质稍好、蕴含着微弱“锐利”概念碎片的金属块——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对于十七区的矿奴来说。
他将钱袋收入怀中。
然后,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搜索整个木屋。
最终,在床底的一个暗格里,他找到了真正的目标——一本边缘破损、用某种兽皮制成的简陋笔记,以及一张绘制在鞣制皮革上的、略显模糊的地图。
笔记是巴顿的祖父留下的,记载了一些关于灰烬界之外的信息,以及最关键的——如何安全离开十七区,前往附近一个稍大点的、名为“黑石镇”的聚集点的小路。
地图则标注了路线和几个危险的、可能存在概念乱流或野兽的区域。
这些信息,才是无价之宝。
钱币只是路费。
将笔记和地图贴身藏好,方源再次检查了现场,抹去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
他看了一眼床上如同死猪般的巴顿,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拿走钱袋和信息,留下一个昏迷的监工。
明天醒来,巴顿只会以为遭了贼,或者甚至怀疑是法罗斯派人给他教训。
他绝不敢声张,否则解释不清巨额灰晶币的来源。
而失去积蓄和最重要的地图笔记,巴顿在十七区的日子也到头了。
完美的剥离。
冷血,高效,不留后患。
方源悄然退出木屋,重新挂上锁(将“闭合”概念碎片打回),如同鬼魅般返回了自己的窝棚。
整个过程中,“寂静”领域始终维持,没有惊动任何人。
躺回硬板铺上,怀中的灰晶币硌得人生疼,但方源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
启动资金和路线图,到手。
下一步,就是在合适的时机,永远离开这个坟墓。
天快亮时,方源默默消化了那缕“闭合”碎片,心炉内的力量又壮大了一丝。
起床钟声响起,矿奴们麻木地起身。
突然,巴顿凄厉的咆哮声划破了清晨的沉寂:“我的钱!
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钱!!”
窝棚区一阵骚动,但很快又陷入死寂。
没人同情巴顿,甚至暗中称快。
方源混在人群中,脸上带着和其他人一样的麻木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看着状若疯狂的巴顿被两个闻讯赶来的监工拖走——他试图攻击其他监工,怀疑是他們偷了他的钱。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方源知道,离开的时机,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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