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载，祁从昀端庄自持，从不曾对我软语温存。
所有人都说他是只爱工作的性冷淡。
我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我永远记得，新婚夜那天，醉酒的祁从昀匍匐在他养姐的脚下。
他仰头看向她的眼神，如怒海横波。
足足十年，我拼尽全力，都未能让他爱上我分毫。
心灰意冷之下，我和祁从昀提了离婚。
祁从昀迫不及待地签了字，转头就开始筹备他和他养姐的婚礼。
520 那天，我和新交往的小男友领了证。
祁从昀知道这个消息后却发了疯。
他逃了和养姐的婚礼，满眼通红地质问我:
这就是你不要我的理由吗?
1
祁从昀之前不是有过一个老婆吗?怎么又订婚了?
离婚了呗。
听说啊，是他那个老婆出轨了，俩人才离的婚。
所以后来祁少爷也想开了，直接和自己的养姐订婚，好歹有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分，不会背叛自己。
我真的很好奇，那个绿了祁少的女人，有一天会不会后悔……
肠子都悔青了吧……
几个卦的女人捂着嘴巴，发出恶意的笑声，为她们臆想中那个出轨女人即将拥有的悲惨遭遇。
而浑然不觉，她们身旁的我，正是他们口中那个绿了祁从昀并且悔青了肠子的渣女。
离婚之后，所有人都认定是我出轨，而非祁从昀的问题。
毕竟，祁从昀是个不近女色的端方君子，怎么会出轨呢?
没有人知道，今天的订婚宴，祁从昀才是真的得偿所愿。
至于曾经和我在一起的那十年，他只是在将就，是对社俗的退让。
十年前，祁从昀和他养姐梁疏影相爱的事情败露，祁父大发雷霆，要他在梁疏影和家业之间二选一。
据说祁从昀本来抵死坚持，是梁疏影抵不住压力，选择遁走国外。
而祁从昀心灰意冷之下，赌气答应了娶妻。
我，就是那个他赌气娶来的妻子。
婚前匆匆几面，祁从昀淡漠却有礼，称得上是一个好未婚夫，我便点了头。
直到新婚当夜，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坑。
宾客散尽，我遍寻不到祁从昀的身影，
直到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隔着窄窄的门缝，我看到祁从昀醉后酡红的脸。
他匍匐在地板上，双手交叠在梁疏影光裸着的脚上，
他仰头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是那样的哀伤，任谁都能一眼侦破其中的爱意。
我没有声张，悄悄转身离开。
次日，梁疏影却拦住了我。
昨天，你看到了吧?她问。
2
我和祁从昀还没有领证。我说，声音格外冷静: 我可以走。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知为何，她反倒变得有些慌乱。
我只想让你放心，无论我和祁从昀有过什么，都已经翻篇了。
我明天的飞机，不会再回来了。
你和他好好相处，你……照顾好他，拜托你了。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祁从昀和梁疏影，只是一段年少往事，后来却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祁从昀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只住下了一个梁疏影，从此刀斧不侵，再装不下其他。
新婚夜那晚我窥见的祁从昀，是我同他结婚十年来，他唯一鲜活的时刻。
足足十年，我都没能将这块石头捂热分毫。
直到一个月前，当年那个说着不会再回来的梁疏影，回来了。
那天夜里，祁从昀正同我例行公事。
屋内没开灯，只有薄薄的月光照明。
他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素来不喜开灯。
我从前只当他矜持，现在大概明白了，他只是不想看见我的脸。
祁从昀埋首我颈间，沉重的呼吸扑在我的颈窝上。
他并不愿抬头看我一眼，我们却紧紧地嵌合在一起，那么近，那么远。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本来没有理会，可是铃声一直响，
他不耐烦地用力，随后伸长手捞起手机。
祁从昀本欲关掉恼人的铃声，却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停住了。
足足一分钟，我们保持着最亲密的姿态，他却一动不动。
铃声灭了又响，他一直盯着屏幕愣神。
最后，他还是接了电话。
什么事?
什么时候?
等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去，没同我解释一句。
我的耳朵不聋，听得出来，手机里是梁疏影妩媚的笑声。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祁从昀也一夜未归。
他披着朝阳走进家门时，我递上了一纸协议:
离婚吧。
3
祁从昀愣了一下。
许是一夜奔波的缘故，此刻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不似往日规整。
这一瞬间的茫然，让我的心软了一下，
没办法，他的皮相实在好看，不然当初相亲时我也不会答应得那么迅速。
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你想好了就行。
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钢笔，俯身签下了自已的名字。
关于协议里的财产分割条例，他只大略扫了一眼。
晚点我叫律师拟定财产转让协议，佳禾，你要得太少了……
这是祁从昀新婚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停顿了一下，或许是想道歉，却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纸上的墨痕尚未干涸，关门声再次响起。
他提了个小小的行李箱，匆匆离开了。
直到此刻，我还觉得，他虽然耽误了我十年，人却也不算坏。
如果我和他就这样结束，那也算得上体面了。
晚上律师来的时候，带来祁从昀真正的条件，我才知道，他在财产上的宽宥，是有原因的。
他要我参加完他和梁疏影的订婚宴再走。
因为害怕被旁人议论，因为想要一个好聚好散的名声，他要我笑容满面地参加他和梁疏影的订婚宴，并送上真挚祝福。
我看着协议上长长的一串资产，没出息地选择了同意。
只是没想到，这并不只是买我出席一次婚礼的价码，他还要买我的名声。
祁从昀和梁疏影的订婚宴一过，谣言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在传是我方佳禾脚踩两只船，出轨了别的男人被祁从昀捉奸在床。
可怜的祁从昀心碎后忍痛离婚，而他的养姐心疼弟弟，不远万里飞回来安慰他，祁从昀对她爱意重燃，明白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两人因此终成眷属。
而恬不知耻的我居然还跑去参加人家的订婚宴，大好日子给人家添堵。
啪
带着十分力道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五道宽宽的红痕高高肿起。
这就是我离婚后首次回家，我父亲送我的见面礼。
4
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烂事给我丢了多大的人?
当初为了能让你和祁从昀相上亲，我费了多大劲托了多少关系
你能嫁进祁家，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你倒好，居然出轨
你多牛逼啊，你敢出轨祁家
这要是放在古代，你早就浸猪笼了，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父亲新娶的妻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老方，你消消气，小姑娘还年轻，心性不定很正常，再过几年就好了。看似劝解，实则拱火。
果然，我父亲更生气了，脸都涨红了: 再过几年?她都让人家祁少退货了，以后谁还敢要她?
出轨，还分走人家那么多家产，你知道外人都是怎么说我们方家的吗?
说你方佳禾金贵，这十年赚的钱比最贵的鸡都多。
我就纳闷了，你是哪来的脸分割人家财产的?
我跟你说，你这辈子就废了，我可没脸再给你找个高枝抱了。
后妈声音柔顺: 小祁那孩子既然给她分那么多财产，可见对她还是有情的，咱们佳禾漂亮，要是去哄一哄小祁，未必不能哄得他回心转意。
再不济，他们祁家家大业大，养一个前妻的能力总还是有的，老方你也别太担心。
她看向我: 还不快过来，跟你爸说两句软话?最近开春，正是你爸血压高的时候，别给他气犯病了。
我冷笑一声: 放心，不劳烦您养，我就是回来拿东西的，拿了就走。
这态度激怒了父亲，他开始破口大骂。
我充耳不闻，转身上楼了。
我的卧室在二楼的最里侧，推门进去，逼仄的空间挤满了杂物。
都是后妈小儿子淘汰的玩具。
我自己的东西被胡乱翻开，撒了一床一地。
就连我藏在床下的盒子都被拽了出来，倒了个底朝天。
朋友送的一对黏土娃娃只剩下了一个，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孩童牙印。
牙口可真好……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两下我卧室的门。
不待我起身，后妈走了进来。
5
我无声地看着她。
见到我卧室的景象，她尴尬地笑了笑。
佳禾，你离婚这件事，闹得挺大。
你爸心疼你，不愿意同你说，其实咱家的公司因为这个挺受影响的。
一些合作的人听说你和小祁离婚了，都不和咱家合作了，方氏现在资金周转得很困难。
你们想我怎么做?我冷冷地问。
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探寻地看向我: 你和小祁，真的再没有可能了吗?
当初爸把我介绍给祁从昀的时候，就知道他和梁疏影是一对吧?我突然问她。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果然，他们都知道，只拿我当傻子。
那你觉得，他现在终于娶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还会回头看我一眼吗?
她沉默了。
我嗤笑了一声，将被扯得七零落的娃娃和书塞进行李箱。
佳禾，你别难过，阿姨这边也有一些优质资源，冠源的陈总前两天还拜托我给他找妻子，陈总性格好，人也不挑剔，你……
你说那个打死了三个老婆的陈冠?
你这孩子就是太天真了，那都是谣言，他那几个老婆都是出轨自己离家出走了，警察都没判他杀人。
我也出轨了，他愿意要我吗?
她再次沉默了。
还有，他有胆量娶祁家的下堂妇吗?
看着后妈闪烁的目光，我突然失去了耐心。
别浪费时间了，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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