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瓢泼大雨。
江城,苏家别墅那扇沉重的鎏金铁门外,一个身影首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雨水中。
他叫秦渊。
雨水早己将他单薄的衣衫彻底浸透,冰冷的寒意刺入骨髓,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额角的伤口不断被雨水冲刷,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蜿蜒而下,徒留几分狼狈与狰狞。
三天。
他跪了整整三天。
三天前,他还是江城新贵、秦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意气风发,前途无量。
三天后,秦氏集团宣告破产,名下所有资产被冻结查封。
他的父母,在前往银行处理紧急债务的路上,遭遇“意外”车祸,双双坠入沧澜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夜之间,他从云端跌落泥泞。
往日的“挚友亲朋”对他避如蛇蝎,连番求助,换来的只有闭门羹和冰冷的嘲讽。
山穷水尽之际,他想起父亲曾提过一嘴,苏家老爷子苏正宏,早年曾欠下秦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然而,他连苏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保安像驱赶野狗一样将他推开。
“滚开!
哪里来的乞丐,也敢在苏府门前撒野!”
乞丐?
秦渊心中惨笑。
是啊,他现在衣衫褴褛,身无分文,与乞丐何异?
但他不能走。
父母的失踪疑点重重,秦家的崩塌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操控。
他需要一处安身之所,需要一线生机,来查清这一切!
于是,他跪下了。
用这种最屈辱、最卑微的方式,祈求一丝怜悯。
“吱呀——”沉重的铁门终于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撑着伞走出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你就是秦渊?”
管家的声音像是掺了冰碴子。
“是。”
秦渊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努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老爷心善,念在旧情,可以给你一个栖身之所。”
管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施舍,“条件是,入赘苏家,娶三小姐苏倾雪为妻。”
秦渊瞳孔微缩。
苏倾雪,他听说过。
苏家三小姐,有倾城之貌,但据说因一场怪病,面容有损,性格也变得孤僻怪异,在苏家地位尴尬,常被家族用来当作联姻的筹码或是……挡箭牌。
入赘?
他,秦渊,曾经江城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的秦家大少,竟要沦落到入赘他人的地步?
耻辱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但他没有选择。
父母的仇,秦家的冤,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
活着,才有希望。
“我……同意。”
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哼,算你识相。”
管家冷哼一声,“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苏家的一条狗。
让你往东,不能往西。
让你跪着,就不能站着!
进来吧,别脏了苏府门前的路。”
秦渊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的跪立和冰冷,双腿早己麻木,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栽倒在泥水里。
管家眼中鄙夷更甚,却也没伸手,只是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秦渊咬着牙,用尽力气,扶着冰冷的铁门,一点点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被雨幕笼罩的、曾经属于他的那个繁华世界,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迈开僵硬的双腿,踏入了苏家的大门。
身后,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身前,是深宅大院,龙潭虎穴。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了无声却剧烈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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