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与迟到的订单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在郭一艺的头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模糊了她的视线。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扭曲成一片片晃动的光斑。
电动车艰难地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穿梭，每一次减速和加速都让她感觉胯下这匹老旧的二手“坐骑”快要散架。
又是一个该死的红灯。
郭一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订单“锦绣家园C栋1401”：预计超时3分钟。
下面还有一条系统提示：超时扣款60%，用户差评将影响本月评级。
一股熟悉的焦躁和屈辱感混合着雨水带来的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她，郭一艺，顶尖美术学院最年轻的硕士毕业生，导师口中“十年一遇的天才”，当年全村敲锣打鼓送出来的骄傲，如今却每天都在为这几分钟、几块钱搏命。
毕业时那些“未来大师”、“艺术新星”的光环，早在一次又一次的简历石沉大海、一次次面试被拒、以及房东催租的敲门声中，碎裂得只剩下一点可笑的自尊残渣。
搞纯艺术？
饿死。
做设计？
卷不过别人。
最终，她租了这辆最便宜的二手电动车，成了这座城市百万骑手大军中的一员，用曾经用来调颜料、握画笔的手，紧握着这冰冷的车把，风吹日晒，只为活下去。
绿灯亮了。
她猛地拧动电门，电动车发出一声呻吟，冲了出去。
雨水不断地从她的雨衣缝隙渗进去，浸湿了里面的廉价T恤，黏腻地贴在她的皮肤上。
但她顾不上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超时了！
这个月的罚款己经快赶上租金了。
她甚至能想象到客户那张不耐烦的脸，以及平台客服那套冰冷不变的扣款说辞。
导航提示：前方300米，右转进入锦绣路。
郭一艺咬咬牙，再次加速。
记忆像不合时宜的幻灯片，在她紧绷的神经上闪回。
是老家村口那棵大槐树下，乡亲们簇拥着拿着录取通知书的她，父母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混杂着汗水与泪光的骄傲。
“小艺！
给咱村争光了！”
“以后就是大画家了！”
“出息了别忘了咱啊！”
那时，阳光刺眼，未来如同她画板上最绚烂的色彩，清晰而光明。
而此刻，只有城市冰冷的雨夜，和手机上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订单即将超时！
“踏麻的！”
她几乎要吼出来，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路口闪烁的绿灯，计算着能否在它变红之前冲过去。
就差一点了！
她再次加大电门，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向着路口冲去。
就在这一刹那，右侧一条小岔路里，一辆黑色的轿车仿佛完全没有看到红灯，速度极快地猛地冲了出来！
刺眼的车灯像两把利剑，瞬间穿透雨幕，填满了郭一艺全部的视野。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她能清晰地看到雨滴在对方车灯前划出的晶亮轨迹，能看到车内司机那张惊骇失措的脸，甚至能闻到轮胎摩擦湿滑地面产生的刺鼻焦糊味。
她下意识地猛捏刹车，同时拼命扭转车把试图躲避。
但一切都太晚了。
“砰！！
一声沉闷又巨大的撞击声，撕裂了雨夜的喧嚣。
郭一艺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片被狂风扯下的落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世界在她眼前疯狂地旋转，颠倒的车辆、闪烁的灯光、灰暗的天空、冰冷的地面……所有的景物都混合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紧接着，是重重砸落在地的剧痛！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这一刻寸寸断裂。
头盔似乎也裂开了，冰冷的雨水混着某种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流进她的眼睛和嘴巴里。
意识像退潮般迅速消散耳边隐约传来远处人群的惊呼、尖锐的刹车声，以及那辆肇事车慌乱逃离现场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但这些声音都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我要死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吗？
死在一条陌生的路上，因为一份迟到的外卖？
真是……可笑啊……爸妈……对不起……你们的骄傲……居然……这么不值钱……郭一艺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最后的感觉是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她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
@#￥%……&*&……%￥#检测到适配生命体……生命特征正在急速衰减……符合绑定条件……开始强制绑定……绑定进行中……10%……50%……100%……201号系统激活成功！
欢迎您，001号宿主！
一连串冰冷、毫无情绪可言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首接响彻在郭一艺那本己沉寂的脑海深处。
这是什么？
死前的幻觉？
检测到宿主身体遭受毁灭性创伤，生命垂危……启动紧急能源修复……警告！
紧急能源仅能维持最低生命体征，并提供一次维度穿梭机会。
请宿主尽快获取资源，兑换高级修复服务！
新手任务发布：生存与启航任务目标：在24小时内，于目标世界成功进行一次有效交易。
任务奖励：系统功能正式开启，新手启动资金（系统货币*100）。
失败惩罚：能源耗尽，系统解除绑定，宿主死亡。
郭一艺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被这强行注入的、冰冷而清晰的信息猛地刺激了一下。
系统？
绑定？
维度穿梭？
这都是什么？！
何，她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是否接受新手任务，启动维度穿梭？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的宁静，耳边是冰冷的、给予一线生机的机械音。
还需要选择吗？
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念，郭一艺做出了回应。
“接…受…”指令确认。
开始定位最近低维位面……坐标锁定……穿梭启动！
仿佛整个灵魂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又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条无限长的黑暗隧道。
难以言喻的晕眩和撕扯感包裹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所有的噪音和撕扯感骤然消失。
沉重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冰冷的雨水，没有刺耳的喇叭声，没有都市的霓虹。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布满蛛网的木质房梁，以及从简陋的窗棂透进来的、微弱而温暖的……阳光？
一股混合着干草、泥土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涌入她的鼻腔。
她躺在一堆干燥的茅草上，身下硬邦邦的，硌得她浑身都在疼。
她……没死？
而且，这里……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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