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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川烟草的《季盈盈》小说内容丰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洞房当元芝骂我是个笨蛋美不知道元朗相中了我哪笑我分明是肤白貌聪明伶这话绝对是嫉妒一夜醒来我仍气不早早晃醒了元朗哼唧着控元朗眯着眼睛看了我许久: 是 (一)我是京城大龄未婚女青年徐十九岁了也没嫁出莫非是我美得人神共令人望而生畏了?我悄悄从荷包里摸出小镜揽镜自镜中人儿明媚娇皮肤白皙细妥妥一朵人间富贵我忍不住感叹一声: 哎我可真...
主角:元芝,元朗 更新:2025-05-24 10:3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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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我分明是肤白貌美,聪明伶俐,这话绝对是嫉妒
一夜醒来我仍气不过,早早晃醒了元朗哼唧着控诉。
元朗眯着眼睛看了我许久: 嗯,是挺。
(一)
我是京城大龄未婚女青年徐盈,十九岁了也没嫁出去。
莫非是我美得人神共愤,令人望而生畏了?
我悄悄从荷包里摸出小镜子,揽镜自照。
镜中人儿明媚娇艳,皮肤白皙细腻,妥妥一朵人间富贵花。
我忍不住感叹一声: 哎呀,我可真是美丽呀。
元芝发出一声轻嗤,有些人胸无点墨,诗会倒是来的勤,我看作诗是假,图谋的怕是那整片竹林。
不远处竹林那边,是男席,世家公子们都在那边作诗游乐。
元芝这不明晃晃讽刺我出门相男人吗?
贵女们的视线不约而同聚在我身上。
怎么都看着我,我的意图是写在脸上了吗......
我讪讪将小镜子放回荷包,打开随侍丫鬟递过来的真丝置物袋。
这次游园诗会,我准备得很充分。
梅花红木置笔盒,带了。
沧浪阁的名品宣纸,带了。
碧玉竹样玉镇纸,带了。
鱼戏莲间澄泥砚,带了。
哎呀,昨日新买的毛笔忘带了。
在我发出一声惊呼后,元芝终于忍无可忍: 看吧,我就说她没安好心,她根本就不是来作诗的。她根本就是来相男人的
芝芝,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我登时红了眼眶,嘤咛一阵,捂着帕子着跑了出去。
(二)
想必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元芝不喜欢我。
原因很简单,我玩弄了她表哥梁怀申的感情。
眼看我和梁怀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那步,我却忽然移情别恋,跟温以澜好上了。
梁怀申苦苦挽留未果,一颗心被我伤透,自此提女色变。
有这一层原因在,元芝每每奚落我,我都不太好发挥。
算了,不和小女孩置气,还是去竹林那边找我的老相好温以澜吧。
还没走到竹林深处,一道冷硬的声音唤住了我,那边都是男客,你往那边走做什么?
我一回头,望见一张清俊的脸,细看之下,这人眉眼之间与元芝还有几分相似。
唉,真是倒霉,那是元芝的龙凤胎弟弟元朗。
他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二甲九名,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在一众官家子弟中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本来我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这样英俊又优秀之人,谁见了不迷糊啊。
可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很不友好。
在梁怀申家同元朗第一次见面,他瞪着我,一直阴阳怪气地冷哼。
还有一次,梁怀申带我骑马,我窝在梁怀申怀里咯咯直笑。
元朗打马从我们身边经过,轻蔑地瞥我一眼,就差说一句: 不知廉耻。
我还无意间撞见元朗跟梁怀申告状,说我不够端庄持重,举止放浪轻浮,怎能娶回家做世子夫人。
我就没见过这么能在背后嚼舌根的男人。
我懒得理会他,照旧往竹林那边去。
你没听到我同你说话吗?元朗大步跟着我: 莫要再往那边走了。
元弟,怎么不叫我徐姐姐了?以前不喜欢我,不是还知道装装样子吗?
元朗抱臂盯着我,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着一行字: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烦得要死: 别跟着我,前嫂嫂的事儿你少管。
(三)
温以澜这厮正靠在一个威武的男子身侧,笑得一脸娇羞,满面春风。
我躲在竹林后,朝他挤眉弄眼,眼睛都快抽抽了,他才不情不愿过来。
怪无聊的,咱们回去吧。
温以澜退了两步: 你开什么玩笑,自己没男人玩,我还有呢。你赶紧走,别打扰我。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想当年,这厮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又是送胭脂,又是送首饰,寸步不离缠着我。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之前一直是在跟我学,如何做一个女人。
好盈盈,你自己先回去嘛,人家有空找你啦,三盒碧芳斋的新胭脂还不行吗。
温以澜晃我的袖子。
我头皮直发麻,赶紧点了点头。
你最好了宝贝。爷走了。
不等我提出让他为我也相看一番的无理要求,这厮便一溜烟儿地跑没了。
走在幽长的竹林里,我很惆怅,也许他都嫁出去了,我还没有.....
(四)
怎么,被温以澜赶出来了?
元朗还未离去,看好戏似的出口奚落。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就算你看不上我表哥,也别和温以澜来往。他不是什么正经人,方才一个劲往我怀里摸。你难道就不怕他对你图谋不轨,玩弄你的感情,娶你回去当摆设?
或许,你刚刚又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吗?
元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静默半晌,偏过头,不领情就算了,当我没说。
我哼哼着嘟囔: 有些人表面衣冠楚楚,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没想到背后嚼舌根的功夫也很不错。
怎么,我之前说错你了?元朗嗤笑一声 : 当日同表哥所言,句句属实,哪一句冤枉了你?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不清楚。
你装什么?现在没有别人,你不用装。
你把话说清楚,谁装了?我装什么了?
当日轻薄我的人就是你,你还不承认?元朗朝我走过来,步步紧逼,直勾勾地盯着我,语气阴森森的: 一年前在福喜酒楼轻薄我的人,就是你。
我无端感觉有些紧张,悄悄往后挪: 你别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根本没在福喜酒楼见过你。
后退期间一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脚下忽得一个趔趄。
正此时,一只手臂从腰间横过,将我稳稳扶住了。
我血口喷人?当日是我进士及第的喜宴,那晚我喝多了酒,于是在三楼的雅间里歇息。你闯进来轻薄我的,你都忘了?
元朗此时距离我很近,说话时的气息全数洒在我脸上,手还横在我腰间。
我觉得双颊发热,羞人的很,感觉手都没有地方放了。
听完他的话,意识骤然回笼,人也猛然清醒过来。
不会吧,不会我当年轻薄那人就是元朗吧?
十岁生辰那晚,我和温以澜在福喜酒楼喝得烂醉如泥,伙计于是便把我们送到了三楼雅间歇息。
谁知吧,屋里有个俊美的小郎君......
晚上府上丫鬟就来接我走了,我走的时候,屋里也没人,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当时咱们虽然比现在年轻,但本质上还是个老姑娘。
难道是那时见小郎君俊美,咱们对他做了一些放荡之事?不能吧,咱们一向很守女德的……
见我神色懵懂,元朗眉间紧紧揪成川字,语气愈发不善: 怎么?你果真记不得了?
我不动声色远了他几步,抿出一个讨好的笑: 你果真聪慧。
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凭什么只有我一人记得。元朗眯起眼睛,从后拽住我的衣领,俯在我耳边吐气如兰: 你将我按在床板上亲,还非要脱了衣服给我看,以此逼迫我娶你。你说,外面的狗男人都瞎了眼,不懂得你的美。
呜呜,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么自恋的语气,果真像我。
你叫我好哥哥,你说你就喜欢比你大的哥哥,你还说我长得俊,哭着喊着求我一定要上你家提亲。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比我大的哥哥,难道我真的趁醉做出了那种下作之事?
我欲哭无泪,吓得声音都发抖了: 不.....不会吧?我可是很守女德的......
你当日穿的是浅蓝色荷花肚兜,你逼我看了。
一锤定音,世界安静了。
我确实有一件那样的肚兜,后来小了,便不穿了。
我羞得老脸通红,涨红了脸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狡辩吗?嗯?
我捂着发烫的老脸,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我喝醉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你要是反抗,我不就没办法了吗?
巧了,我也醉了。不过呢,好在我比某人聪明一点,还记得些事儿,知道找人算账。
(五)
你们在干什么?元芝不知从哪个角落冲出来,目眦尽裂瞪着我质问。
只见我双颊飞红,眼中盈着水光,小手拽着元朗的袖子轻言细语些什么。
元朗则气定神闲看着我,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分明是在伏低做小,甚至提出给元朗一笔钱,用作封口费和轻薄他的补偿。
可这一幕放在元芝眼里,显然错了意思。
元芝啪地一下打掉我的手,身子一横挡在了元朗身前,活像护崽子的老母鸡: 徐盈,你还要不要脸,辜负了我表哥不说,现在我弟弟你都不放过?
我没有。我忍不住小声反驳,我才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呢。
你还敢说没有?那你方才是在干什么?我弟弟年少单纯,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想来引诱我弟弟。
我悄悄瞄了元朗一眼,他怎么不说话。
不料我的这一眼在元芝眼里,含义又变了,她气急败坏指着我: 你还说没有你分明就是当着我的面给我弟弟抛媚眼。
元朗瞅见我偷偷看他,弯了弯唇角,拽过元芝就走。
你拽我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元芝气得去推搡元朗。
这般作态成何体统。元朗拽着元芝: 姊姊,莫要再胡说道了。
挣扎间,元芝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住了。
只见她一巴掌拍在元朗脸上,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你这是被她迷住了。你怎么如此肤浅?她除了长得漂亮,胸大腰细,哪里还有一丝优点?你喜欢谁也不能喜欢这么一个肤浅的女人。
我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 其实——
你闭嘴。元芝神情激愤打断我,两行泪直直落下来: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在那打赌,赌她又看上了谁,原来同她相会的竟然是你,我的好弟弟。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们男人实在是太肤浅了。
元芝咚咚给了元朗两拳,哭着跑走了,嘴里还恶狠狠道: 我这就回家告诉母亲,我绝不同意你们俩来往。
属实是误会了呀,这…… 我挠了挠头。
无妨,我回去同她解释。
我和元朗尴尬地对视一眼,各自离去了。
谁知刚一回府,府上众人兴高采烈将我围住,我娘热泪盈眶地迎上来: 女儿,你出息了。十九年了,十九年了终于,终于有人来咱家提亲了
(六)
我到前厅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正在饮茶,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吹茶盏里的茶叶。
梁夫人贵脚临贱地,不知有何贵干?
她放下茶盏,清清嗓子: 申儿既中意你,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既然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之前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梁怀申母亲的姿态一向这般高高在上,以前如此,而今亦然。
有时我会想,如果没有她,我和梁怀申也许会走下去吧。
去岁的春日,我和梁怀申在宴会上相识。
后来一切便顺其自然发生了,他邀请我骑马、射箭,赠了我许多画,他还说,等过一阵子,他就去我家提亲。
他长好看,人也温柔,想来若是同他成婚,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以为能嫁出去的,可是侯夫人的一番话彻底绝了我的念想。
(七)
那日我偷偷在侯府门口等梁怀申,管家发现了我,便邀我进去。
奇怪的是,快到前厅的时候,引路的丫鬟借口如厕,让我自行前去。
我还没到,就听到梁夫人冷冷的声音。
我从来都不同意你同她往来,京城那么多好姑娘,你偏偏看中了那个。除了一副空皮囊,她哪里还有一丝优点?你看看哪家正经闺秀未曾婚配便这般和男子厮混?
我只是不想像所有的女子那般,在媒婆的介绍下,悄悄从屏风后瞥上一眼,只一眼便定了此生的命运。
她是那般性子,平日只管大手挥霍,哪里懂得一个大家族生计的艰难。再说,咱们家哪里能经得起她那般花钱。你要找也该找一个能放心托付中馈的贤妻,她这般的实在拿不上台面。
如今怎么如此糊涂,和这种女人扯上关系。你都没听听外人是如何说她的,整日和那温家的纨绔厮混,名声都坏透了。
你父亲庶子庶女众多,你费了多少努力才脱颖而出,将来咱们家的门楣是要你来光耀的。你应当娶个能操持家事的贤妻,帮你分忧。她除了长得好看些,实在一无是处啊。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何会那样愤怒。
或许是梁怀申静静听着他母亲的话,像是认同,像是思虑。
甚至都没有为我辩解。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呢,梁夫人就是故意引我到此,故意让我听到这番话。
她若是直接讲给我听,我还会赞她一句磊落。
她对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用这种手段,我只觉得她恶心。
愤怒烧毁了我的理智,我冷笑一声大摇大摆站在她面前。
你未免太过高看你这侯府,不过是一个走下坡路的破落户,也配这般议论我。我祖父是户部尚书,大伯父是平西将军。纵然我爹并无官职在身,却也凭借一身本领挣得家财万贯。你们搞清楚,能娶我,是你们高攀。你们断断没有嫌弃我的资格。
后来的事儿,不提也罢。
只是,我那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想到梁夫人今天还敢上门。
()
给她赶出去,晦气死了。我吩咐丫鬟拿扫帚赶她,还将她喝过的茶杯摔了出去。
你,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置喙的余地。梁夫人站在前厅外骂骂咧咧。
我娘悄摸观察许久情况,捏着嗓子道: 对不住了,老姐姐。我家夫君忙着店铺里的事儿,实在没空。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自是不忍拂了她的意。
呦,这么热闹呢?姐姐也在呢?一道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一个慈眉善目的夫人携着媒婆朝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无数婢仆。
你来干什么?梁夫人警惕道 。
嗐,这不是听芝儿说,朗儿对徐姑娘有意,这便来提亲了嘛。你也知道,朗儿以前最是不近女色,只知道关起来读书。如今他有了稳定的职务,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听她这话,她应该是元朗和元芝的娘亲。
只是,她和梁夫人不是姐妹吗?怎么会这样?
梁夫人看向元夫人,音调不由自主提了几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个你也要同我争?
嗐,姐姐这是什么话。你之前不是说盈盈出言不逊,看不上侯府吗?你们求娶算是高攀,我们求娶正是门当户对呀。再说了,反正申儿已经那么大了,再等两年不着急,我们朗儿可正是适婚年纪呀。
(九)
花厅里,元夫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哎呀,这剥了壳的嫩鸡蛋似的,真真是肤若凝脂,细腻柔滑,京城里可再找不出比盈盈更标致的姑娘了。
哎呦呦,你瞧瞧,这额发,这小脸儿,就连小牙牙也长得这般好,一看便叫人喜欢得紧。
小牙牙,可是我都十九岁了呀。
听着天花乱坠的夸赞之语,心里乐得吱哇乱叫,甚至还有一丝心虚。
元夫人握住我娘的手: 这一看便是随了亲家母,真真是花一般的人才生得出这般水灵的姑娘。好姐姐,也不知您平素是如何保养的。您可不知道我家那位,整天就知道吹胡子瞪眼,您瞧瞧我这皱纹都被气出来了。
元夫人话语中流露出几分伤感: 偏生一对儿女又随了他爹去,古板得不成样子。女儿还不爱打扮,我是铆足了劲儿想打扮打扮她,偏还惹了人气急。不像您,遇上盈盈这么一个好女儿。
嗐,好妹妹,你是不知,我这女儿就是来给我找罪受的。一味地矫情,我纵是亲娘,好多次也想给她赶出家门。就说从小到大,她一摆好了文具便打瞌睡,正经书没读上几本,偏生笔墨纸砚都得要最好的,又得好看,又得精致。她书房里光是镇纸、砚台便有二十几个,墨水和宣纸更是堆了一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有个女学士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最后,元夫人在我家用了午膳,走的时候站在我家门口说: 盈盈,姨姨走了。亲事不亲事的没什么,姨姨就是单纯相中了你这个人,改天姨姨带你去我家别庄玩。
娘,你说我方才直接拒绝了元姨母是不是不太好啊?可我同她儿子真不是那种关系。
送走元夫人,我绞着丝帕闷闷道: 要是她不是元芝和元朗的娘亲多好呀。
是啊,现在这样实诚的人可不多了。我娘捧着脸,叹了口气: 要是她是个男子,再年轻个几十岁,将你嫁给她,我也能放心不是?
我和我娘又捧着脸双双叹起气来。
(十)
转眼间便到了祖父的六十大寿,我和我爹娘早早来了祖宅为祖父贺寿。
等会你将这些首饰送去给大伯母,就说是你娘选的。都是咱们的店铺里新打的首饰,不值几个钱。那箱子里的古籍送去给你大哥哥,里边的一把剑是给你二哥哥的......
我爹的一声唠叨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耷拉着眼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好的好的,知道了。
夫人,你等会去帮着嫂嫂布置布置,莫要像上次那般抱着嫂嫂的猫不撒手,回去长一身疹子。
我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好的好的,知道了。
你们这什么态度。我爹一掌拍在桌案上,小几上的茶水溅了出来: 萎靡不振像什么样子,都给我警醒起来。
我晃了晃头抖擞了一番,看见大堂兄院里的人时,又不太警醒了。
桐树下和我大哥哥坐一起下棋的那位,好像是元朗。
大哥哥满心欢喜去屋里看我给他带来的书籍,留下我和元朗在桐树下大眼瞪小眼。
(十一)
元朗捏着一枚棋子,慢悠悠道: 这几日总无故咳嗽,我怀疑有人在背地里骂我。我素来和善,未曾与人结仇,思来想去,唯有一人有骂我的动机。
你这人怎么老血口喷人,我可没有那么闲。我瞪着眼睛反驳。
我说了那人是你吗?
你说的不是我,你还告诉我干嘛?有毛病吧
元朗哼了一声,轻薄我的补偿怎么还不送来给我?难道还要我上赶着要吗?莫不是想赖账?
我做贼心虚般向四周瞄了一眼,急急坐下来: 你别声张呀,上次不是没谈妥吗?
五百两。
你疯了,怎么不去抢呢?
元朗凑我更近了些,俊脸在我脸前放大了数倍: 我一个良家少男,好端端被人夺了清白,索要些赔偿还不应该吗?
我吓得狠狠捂住了他的嘴,委屈得很: 什么叫夺你清白,你别瞎说,不就是趁醉亲了你一下嘛。都是陈年往事了,何必如此较真。你属实是狮子大张口了,就是嫖上二十次也使不上这么多银钱的……
元朗冷笑一声,拿开我的手: 行情你倒是挺清楚。
我鹌鹑似的缩着脑袋: 少点,你就说,行不行?
想都别想。元朗轻飘飘睨我一眼,慢条斯理道: 除此之外,你还要赔我一笔精神损失费。
?凭什么?你是不是钻进钱眼里,想钱想疯了?
上次提亲,你拒绝了。我因此受了同僚友人许多耻笑,心中郁郁,辗转忧思,近几日都难以成眠。
这也要赖我,什么人呀
那本就是姨姨误会了,我要真答应了你还不得膈应死,那时你才难以成眠呢。再说,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盈盈喜欢什么样的呢?大哥哥施施然走过来,打趣道: 哥哥也来想一想,往日学友及大理寺的同僚中是否有符合盈盈要求之人。
说到这,我还有些羞涩,吞了下口水,生怕大哥哥反悔似的: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
首先肯定是要人品好,孝顺宽和。然后要有本领,要聪明上进,不能耽于享乐。我这脑子不太好使,一定得找个聪明的,太精了怕他骗我,也不太行。
起码得像我爹对我娘那样好才行,得有情趣,不要闷着脸不理人。当然,骚得像花孔雀那种的也不行了......
我这么美丽,夫君相貌肯定也不能太差吧。个头七尺有余及尺都可,尺以上就不好了,我俩走在一起也不好看。
身材嘛,不能太瘦也不能太壮,像大哥哥这样就好,二哥哥壮得像头熊,坚决不要那样的。
最好是家中有些钱财,禁得住我造。毕竟由奢入俭难,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当然,家庭涵养也是挺重要的,他家也不能光有钱,父母通情达理也是一条…..
大哥哥一脸黑线地张着嘴,下巴壳一直没合上。
元朗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时还鄙夷地轻笑两下,似乎是在说: 屁事真多,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无理要求。
我无视他们的目光,继续阐述。
肤色太黑也不行,太白了会显得我黑。皮肤得好,皮肤粗糙、毛孔粗大会影响我同他游玩的心情——
盈盈,你不渴吗?喝口水吧......
盈盈,盈盈,大哥哥点点我,喝点水吧,我看你渴了。
我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完了。
正欲接着说,大哥哥忽地站起身来,重重拍在元朗肩膀上: 依我看,元弟正适合你。
我和元朗的视线慢慢交汇,诡异地对视一眼后,别扭着错开了视线。
不行,他怎么能行。一阵沉默中,我率先打破了寂静。
似乎是被我再三嫌弃,元朗一时来了气性: 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行?
(十二)
整个筵席期间,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戳着碗里的饭菜,脑海中总浮现出元朗板着脸问他哪里不行的样子。
我丢下筷子,一拍大腿,悟了: 淦,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方才怎么脑袋一空,支支吾吾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呢
最关键的是,元朗还笑,好像我说不出来就是多中意他似的。
不行,我要找他说清楚
刚出了花园便瞅见元朗一截玄色衣袍,他步履匆匆,似是朝着祖父院里去了。
此次前去腾州,为便宜行事,须得暗中查探,切不可打草惊蛇。小元初入户部,不很扎眼,所以谴他与你同去。切记,查到什么须得如实上报,一旦证据确凿,即刻回京,不得延误。
祖父浑厚的声音响起来: 此事必要三缄其口,切不可向外声张。
是,孙儿谨记。
是,卑职明白。
大哥哥和元朗垂着头,各自应答。
回去各自收拾一番,三日后便启程去腾州吧。
我进门时,只听到一句: 三日后便启程去腾州吧。
腾州是我朝最富庶的州郡之一,物产丰饶,商贾云集。下辖十个县,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古往今来游经此处的诗人,还留下不少诗篇。
谁,谁要去腾州,我也想去我迫不及待推开门: 祖父,我也要去。
三人见了鬼似的看着我,面上齐齐出现惊愕之色。
祖父的胡子抖了三抖,朝着窗外,中气十足地发出一声怒吼: 徐方,你死哪里去了
无事发生......
我颤巍巍举起了手,弱弱道: 方才他夹着腿,好像是往茅厕去了。
祖父: 呃.....
祖父,让我也去好不好嘛?我绕到祖父身后,殷勤地给他捏肩捶背: 我自小连京城都没出过,就让我去吧好不好嘛?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胡闹,你大哥哥有公务在身,又不是去游玩。
不就是朝廷每年抽派大理寺的官员到州县复核典狱之事嘛,也不是什么费心费力的差事,和游玩也差不多。我乖乖跟着,绝不添乱,我保证。我伸出了四根手指。
盈盈,莫要胡闹,届时我哪里能顾得上你。大哥哥开口劝道。
元朗也启唇附和: 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你一个身娇体弱的闺阁小姐,如何吃得消。且在外风吹日晒的,你又不会骑马,如何能与我们同路?
你也去?你是户部的,跟着我我哥哥干什么?
元朗缄口不语。
身娇体弱?大哥哥犹疑着将这话在嘴里过了一过,很快将注意力转了过去。
她一顿吃三碗。祖父痛心疾首摇了摇头。
不会骑马?大哥哥呃了一声: 元弟,你对我妹妹可能有些误会。
大哥哥哥仰天长叹: 唉,她小时候骑着我二弟的小马出去疯了一下午,马儿牵回马厩后,累得倒头就睡,呼噜打得震天响。
祖父和大哥哥怎么能在外人面前供出我的底细呢?
我又羞又窘,气急败坏道: 别想转移话题,那元朗去干什么,他不是户部的吗?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好了?
大哥哥安静如鸡。
我乘胜追击,狗腿子似的接着恭维祖父: 我英明无双的好祖父,您就让我也去嘛。我一定乖乖待在住处,绝不给大哥哥添乱。您就让大哥哥捎上我,好不好嘛?
祖父烦得不行: 罢了,罢了,想去就去吧。
(十三)
清肤玉容散,带了。
凤衔牡丹金丝楠木梳子,带了。
青梨安神金丝球,带了。
最最最重要的小镜子,带了。
一沓银票,带了。
齐了。
一行人,除了大哥哥、元朗和我以外,还有大理寺录事一名、司直一名,侍卫三人。
收拾妥当后,众人骑上马朝着腾州进发。
看着马背上生龙活虎的我,元朗低声道: 骗子,当时同我表哥一起时,不是说不会吗?
哎呀,谈情说爱的小情趣,怎么能说是骗呢?我努努嘴: 你还小,等你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便就懂了。
元朗冷冰冰瞥我一眼,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第一天,我策马奔腾,意气风发。
第二天,我拈花赏景,怡然自得。
......
第五日晚间,我累得像一条死狗,整个人恹恹得,连口干粮都吃不下。
一行人坐在漏风的破庙里吃干饼子时,我双眼发昏,将发颤的双臂搭在大哥哥的肩上,两手合成一个圈,将他细长的脖颈圈住了。
大哥哥,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大哥哥继续嚼他的干饼,手轻轻一拨,再一拽,我就软趴趴倒在茅草堆上。
当日哭闹着只管任性,现在可知道厉害了?
我浑身无力地揪着他的袖子,只觉得腰酸背痛,双腿又软又颤,一丝力气都没了。
呜呜,怎么去个腾州像是逃难一般,没有东西吃便罢了,怎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好了,今晚不是还有个庙吗?你若真受不了,明日就让侍卫们送你回去。
我枕在茅草上,哼唧了几声: 我才不回去。
明日途经大安县,我们便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
元朗坐过来,声音低低地同大哥哥商量: 这般赶路,别说是她,我亦有些吃不消,我看刘录事和李司直眉眼之间亦有疲态,他们较我二人年长,想必不便直言。我看,咱们可车马交替,如此不至于太过疲累。
我神色怔怔地盯着虚空,忽然感觉手心被挠了挠,一小块坚硬的东西抵了上来。
元朗回过头来瞄了我一眼,又神态自若扭过头去和大哥哥说话。
我举起元朗给我的小东西,借着不远处火把的光看了看。
竟然是一颗梅花糖
我嘿嘿笑了两声,乐得在茅草堆里滚了两圈。
悄悄瞄了眼众人,趁着无人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糖扔进了嘴里。
糖在嘴里化开,真甜啊。
正笑得欢,一转眼望见元朗带着笑意的脸颊。
火把的光晕里,他看着我,笑容很是柔和。
怎么回事,元朗怎么笑了,还怪瘆人的。
我忽然就很紧张,猛地翻了个身,紧紧闭上了眼睛。
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大哥哥笑了笑,朝着他的同僚和随行侍卫说: 他们年龄相近,总是有许多话可说。
刘录事和善地笑起来: 徐大人,令妹可婚配否?我看小元大人与盈盈姑娘倒是相配。
听说元夫人对盈盈姑娘颇为中意,还曾上门提亲,此事可是真的?李司直问元朗。
怎么三十岁的男人们也是如此卦啊。
我刚要解释,便听元朗噢了一声,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粉床单递给我: 茅草已经铺好了,去那边睡吧。
这张粉床单我已经盖了三日了,元朗说,这是他母亲给我带的。
晚上元朗将它掏出来给我,早上又装回自己的包袱里。
我非常满意。
不过,现在是掏床单的时候吗?元朗怎么不解释啊
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挥舞着两只手急忙解释。
元朗笑了,声音里带点宠溺似的: 大家误会了,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众人心照不宣笑起来: 好的,不是那种关系。
我舒了一口气,嗯嗯,大家明白了就行。
我拿着小床单往元朗说的那处走,地上的茅草铺了厚厚的几层。
我睡在厚厚的茅草上,盖着小床单,嘴里是甜丝丝的梅花糖,心中熨帖极了。
元夫人真的好好啊,她虽不在我身边,我却处处感觉到了她的温暖。
我真喜欢元夫人。
(十四)
第二日午间,我们总算到了客栈。
匆忙用了饭,大家各自回房午睡了,我这一觉便睡到了晚上。
徐盈,你醒了吗?我睡得昏天黑地,迷糊着答了一句: 啊,我醒了。
下去用膳吧。
一开门,元朗站在门外,见我揉眼睛,他笑: 就那么困啊。
该死,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自出了京,元朗怎么如此不对劲,有时还怪温柔的,也不嘲讽奚落我了。
方睡醒,脑子还晕晕乎乎的,我歪着脸问他: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
什么?元朗蹙着眉头: 偷吃?
梅花糖啊,你是不是偷吃了?否则你好端端的笑什么,怪吓人的。
元朗斜睨我一眼,板着脸不说话了。
果然,被我说中了
那既然你也吃了,就再给我一个吧。
?不给。
你就给我一个怎么了?就给一个,再给一个,好不好呀?
不好,昨日不是刚给过你一个吗?
我撇撇嘴: 那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带了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吃这个呀。
元朗抱着臂呵呵两声,率先走下了楼梯: 大男人?我还小呢,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年纪,可不是就知道吃糖嘛。
(十五)
我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看了一路青青麦子,吃了五颗梅花糖,总算临近腾州地界。
入城便是腾州槐阳县,过槐阳县再行三五日至腾州府衙。哥哥有公务在身,无暇顾忌你,且,携妹出游未免引人非议。元弟无要事在身,便由他陪你游玩。此次咱们共带了三名侍卫,我让徐方跟着你们,随时保护。咱们兵分两路,就此别过吧。
我尚未反应过来,大哥哥便转过头,神色凝重同元朗说: 元弟,盈盈就交给你了。
怎么这样元朗毕竟是个外男,咱怎能和他一起,咱也不是那随便的人
我抖着胆子举起了手,忸怩道: 大哥哥,我还是跟着你吧,我乖乖的就是了......
可哥哥实在有要事在身。再说了,我可没有梅花糖给你吃,你跟着元弟,莫要任性。
大哥哥浅笑起来,瞥我一眼对着元朗说: 小妮子是在害羞呢,倒真是难得。
元朗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候倒还挺保守。
这时候倒还挺保守
我一向如此
我勉为其难同意了,毕竟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和元朗、徐方三人乘着马车入了槐阳县城。
入城时,无意间瞥见元朗出示给守城卫兵查看的公验,我大吃一惊。
只见白纸黑字,加盖无数印章,上书一行大字:
商人元亨,定州籍,居桐花巷左数第十户,赴腾州置办货物,携小妾一名,小厮一名。
这是什么?我猛虎扑食般将公验从元朗手中抢过去,举着公验,气得牙痒痒: 小厮是徐方就算了,我倒是要问问你,谁是元亨,谁是妾室
我指着自己,瞪着大眼质问元朗: 我是,你的妾?
元朗面上窘态一闪而逝,将我手中公验拿走,收进包袱里放好: 公验是在京城徐兄便伪造好的,只是便宜行事之计。
我心里闷闷地,一股子酸水源源不断从心里淌出来。
我知道京城里的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说我的,她们说我身材火辣,长相妖媚,一看就是狐媚惑主的苗子,不安于室,也不堪娶回家做贤良淑德的正妻。
更有甚者还说,我是狐系长相,狐狸精的那个狐。
别人就算了,大哥哥怎么能给我安一个这样的身份呢?他这个大坏蛋。
大哥哥怎么这样,我难道生了一副妾室模样吗?我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含着哭腔问徐方: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小妾吗?
徐方思忖了一会,严肃地点了点头: 嗯嗯,是的小姐。
我的头深深埋了下去,不可名状的情绪席卷了脑海,叫我说不出话来。
不像。
我循声抬头时,正与元朗望过来的视线相撞。
他掀起眼皮望向我,黑亮明媚的眼睛里闪着潋滟的光。
你最像盛世的牡丹,明媚又华贵。
商人起家后,选的小妾大都年轻貌美。徐方的意思是,你漂亮。
你是这个意思啊?我小声问徐方。
徐方点了点头。
我鼻子酸酸的,还是觉得委屈,不知是在辩白什么: 就是,怎么能以貌取人呢?我虽然生得这般模样,但我——
元朗打断了我的话: 你模样怎么了?多漂亮啊。
这句话元朗说得既认真又随意,不是恭维讨好的那种感觉,也不是在敷衍糊弄。
心跳骤然停了一瞬,然后狂乱鼓噪地跳个不停,头顶像是有无数簇烟花劈头绽开。
我转过脸,再不敢再看元朗的眼神,我怀疑我的脖子根都涨红了。
商人出门谈生意,哪有带正妻的。不过不必拘泥于公验上内容,我们之间以兄妹相称便好。
兄妹?
元朗点了点头: 姐姐带着弟弟出远门,这不合常理。
徐方比我们都大,假装他是哥哥,我们是弟弟妹妹不就好了,反正入了城,也没人会问我们的身份。
不行。
怎么不行。我小声嘟囔一句: 你比我小上一岁,我可跟你叫不来哥哥。
哪里有一岁,六月我也十九了。元朗嘴角弯了弯。
真真真他娘诡异啊,他怎么了?
他十九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
我是三月的生辰,他是六月,我们俩差得也不多.....
如果......也不会被温以澜骂老牛吃嫩草吧......
如果事情顺利,明年就能成婚,大后年就能当娘亲,二十年后能当祖母或外祖母,四十年后就有一堆小娃娃陪我玩了......
哎呀,要死了,我在想什么呢我不干净了
该死,我好像有点喜欢元朗。
这他娘的,得给他点机会让他追到我
(十六)
我刚准备用我的魅力让元朗尽快追到我,没想到,一件事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晚间,槐安县的客栈中。
我忍不住向元朗问出了我的疑惑: 你是户部的人,无缘无故来腾州总不能真是来陪我游玩的吧,你来腾州究竟有何目的,捡些能说的告诉我好吗?
元朗的食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桌面,终是开了口: 尚书大人觉察到腾州的税有些不对劲,此处商贾众多,商税账目却不尽人意,账面上却又看不出什么。特别是永安伯,这些年永安伯的生意可谓是风生水起,大约得上查一查。
你是说这个永安伯偷税匿税?竟有此事,怎么敢的呀怎么不让当地官员尽快查呢?
这个永安伯身份不一般,他是已逝的太皇太后的侄孙,在腾州算是盘踞一方的土霸王。且,两年前,腾州知州的女儿嫁了永安伯做续弦。
难不成是官商勾结?我即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怎么不早说呀,要早知如此,我便不来了。
唉,还是不想办法让元朗得到我了,还是让他赶紧去查吧。
都怪这个该死永安伯,我搞男人的贼心都没了
真是好可惜啊,光能看不能引诱,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该死
无妨,事情不凶险尚书大人才许你同来的。
油灯下,元朗沉声道: 徐兄一入城,免不了同官差正面往来交游,我们只是隐在暗处,不会有危险。况且,我只是携爱妾同游腾州的商贩,只要我们的身份不暴露,我们便是安全的。我们先在槐阳县探探底细,粗略了解一番之后再想法子查证。
好吧。我伸出四根手指保证: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你就做你的事儿好了我们可一定要伪装好,千万不能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吱呀——
徐方端着两碗阳春面,推开了门: 小姐,小元大人,吃饭了。
我瞟了瞟四周,蹙着眉头低声叫: 徐方,你这个榆木脑袋,以后不准这样叫人了。
徐方将阳春面摆在桌上,一脸不解地挠了挠头。
咳咳,以后你便按照公验上内容称呼我们吧,你是个小厮,那么你该称元朗为老爷,唤我......就唤我夫人吧......
公验上写小妾一名,您是小妾。徐方好心提醒。
笨蛋哪个小妾喜欢被人说是小妾
还是唤我二公子吧,唤她......唤她小夫人,既显得尊重,又不逾越。元朗给我倒了杯茶,将茶杯推到我面前,启唇将我的名字在嘴里含了含: 盈盈。那么,从今往后,我便唤你盈盈。
心中像是揣了只兔子,扑通跳个不停。我也不想在这时候引诱元朗,可他叫我盈盈唉(✿◡‿◡)。
我端起茶杯将茶喝尽了,搔首弄姿理了理头发,娇滴滴道: 那,那,多谢夫君……
学小妾倒是学得挺像。元朗将筷子摆在我的碗上,心情很是愉悦似的: 不谢,我的小夫人。
(十七)
我们在槐阳县逛了两日,很快和槐阳县令的侄儿胡广源交往起来。
我们在胡广源开的布匹店询问大量买进布匹之事,这才能和他见上面。
他在槐阳县做一些酒楼布匹生意,很是有些钱财,知晓我们是来自定州的富商,便极力邀请我们到他的宅子安置。
宅子从外面看很是普通,两扇小小的木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谁知内里却别有洞天。
大约是仿照江南园林布景,这宅子修得很是清雅。亭台楼阁,宛转其间,四周山石相映,花木繁阴。
泠泠琴音不知从哪里飘出来,从别的院门前经过,还能瞥见在里头写字、起舞的姑娘们。
这样的园子,就是在京城也不多见,想不到,槐阳城竟藏着这样一个精妙之处。
这里好生奇怪啊,怎么有这么多女人?我悄悄拉住了元朗的袖子: 胡广源家好生奢华啊。
元朗附在我耳边,做出很亲密的样子: 他是槐阳县令的侄儿,又是槐阳城的巨富,也许和永安伯有所交集,咱们且看看吧。
我点点头,乖顺地扮演着娇滴滴的小妾。
晚间胡广源设了筵席,觥筹交错间,他举起酒杯朝着元朗道: 贤弟这爱妾生得倒是标致,让为兄好生羡慕啊。
元朗顺手将我揽住了: 胡大哥说笑了,大哥这园子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才是艳羡胡大哥啊。
哎,贤弟看上了哪个都好说,咱们兄弟,不分你我。胡广源哈哈笑起来,大手一挥,三个穿得清凉的女人涌了上来。
她们围在元朗身侧,给他倒酒、夹菜、喂葡萄,恨不能坐在元朗大腿上。
好家伙,我还没死呢,就算我是个妾,也不能如此过分吧。
我腾地站起身来,三下两下推搡走了那几个女人,拧着元朗的耳朵吱哇乱叫: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着我的面就敢同她们眉来眼去
元朗起身拽着我坐下,嘴里呵斥: 闹什么,你这般像什么样子,去了哪里都要闹,给大哥看这样的笑话
说罢,元朗向着胡广源致歉: 胡大哥,实在对不住,都是在家中被我宠坏了。我妻子容不下她,这才走到哪带到哪,也是实在没有法子。
我垂着头吭吭哧哧掉眼泪。
胡广源斜眼看了看我,一挥手让那些女人下去了: 小夫人快别伤心了,算是大哥的不是。
说罢,接连敬了我好几杯酒。
不知过了多久,元朗再三推拒胡广源的劝酒: 大哥,小弟真的喝不下了。
我脑袋晕晕地,任元朗搂着,也学舌: 大哥,小妾真的喝不下了。
那今日便早些歇息吧。小夫人,今日是大哥对不住了。
说罢,胡广源谴丫鬟将我们送回房间。
离开的时,依稀望见他朝着我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十)
头晕吗?元朗一手紧紧牵着我,另一只手去摸我的脸颊: 脸怎么这样红。
我本来不太晕的,他一摸我的脸,我好像开始晕了。
你干嘛呀,我又不是真的醉了。
我后知后觉想松开手,刚动弹了一下,不料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 丫鬟们还跟着呢,别露出马脚。
他的唇与我的耳朵离得极近,触到我耳朵上的那一刻,我紧紧揪住了衣角。
直到关上房门,我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撒开了元朗的手。
房中灯火很暗,影影绰绰可见暗红色的纱帐,空气中似有若无浮动着一丝甜腻的香味,整得我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元朗也十分不自在,咳咳两声,起身去将窗户打开了,站在窗边一直没过来。
你干什么呀,窗外乌漆嘛黑的,你看什么?
元朗只好又走过来,一到床边,我们两人都惊呆了。
纱帐一掀开,床上是丝绸床单,床单上七零落散着几件衣服。
第一件衣服只有几片,带子也极细。
第二件衣服布料倒是多了些,就是有几处奇奇怪怪的镂空……
至于第三件,毛……毛茸茸的……
这个胡广源怎么这么不正经啊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见我目不转睛盯着那衣服看,元朗大步跨过去,迅速将那几件少得可怜的布料团了团,一股脑塞进床底。
就那么好看?元朗眯着眼睛问我: 想什么呢,魂儿都丢了?
我就是想着那衣服毛茸茸的,现在都快夏天了,穿了那样的衣服,一准捂出痱子。我抠着手指,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等我惊慌失措捂住嘴时,元朗已经笑话上我了: 还有心思想这些,看来和我共处一室很是自如,我倒是白担心了。
说到这,我倒是又开始不自在起来了,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了。
怎么说咱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么和人住在一间屋子里,此事要传回京城,指不定别人背后怎么骂我呢。
心绪瞬间低落下来,我坐在床边不说话了。
怎么了?元朗在我身侧坐下,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梅花糖: 这是最后一颗了,吃吧。
梅花糖是封在一个盒子里卖的,每盒有六颗。
如今我这才明白,原来元朗没有背着我偷吃,他带的一盒梅花糖全进了我的肚子。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元朗笑了笑: 给你一颗糖就叫对你好了?
他轻轻笑着,面部表情舒展着。
他以前见到我都是一副横眉冷对模样,看起来很不好相与。
可现在,他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温柔姿态,就是面部表情淡淡的,眼睛和嘴巴却在笑。
忽然我就慌了神,下意识想躲避他的眼神。
我会对我的妻子更好,所以,你要不跟我好?
元朗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像是在斟酌,又像是不那么自信。
啊?
他出人意料地坦诚,他这话实在始料未及。其实我能隐隐感觉到,元朗好像有些喜欢我,但他真的说出来,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盈盈,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好?
元朗又说了一遍。
这十九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同我说喜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话,在这种场合下,突然就说了,我还没能诱惑他,还没等我开始勾引他,他便先说了…..
你说要找个人品好的,我觉得我还不错。相貌这方面,我算不上好看,却也能得一句,相貌周正、清秀温雅;虽说我性格同长相不符,脾气有时冷硬,但我心地善良,面冷心热。除此之外,家中有些钱财,父母通情达理,母亲也极是喜欢你…….
不,你人品不好。你以前跟梁怀申说我不正经,说我放浪轻浮,不能嫁给他当世子夫人。我无情地揭穿了他的老底。
元朗偏过头承认,嘴却很硬: 那是我说的,我巴不得你永远嫁不出去。
你,你,你这说的是人话?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想你跟我好,这句是人话。
我都像喝了假酒一般不知天南地北了,面上却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和他处处试试吧。
嗯,那,那好吧,我答应了。我也有些喜欢你,有一点点…..
就在此时,轻轻地叩门声响起
徐方旋身进来,干净利落关上了门。
(十九)
怎么样了?元朗率先发问。
徐方望了一眼元朗: 如您所料,此处果真是......下流之地......我潜进各处悄悄打探了一番,果不其然听到那些女人们的私下议论。胡广源将她们豢养在此处,竟是为了攀附权贵。准确来说,此处是槐阳县令李秉招待客人之地,非达官显贵不能入。听说昨日刚走了一波人,依她们形容,正是公子一行人。
元朗思量了一番道: 凡入腾州者,必先至槐阳,一有风吹草动,腾州知州不会不知,这个李县令只怕早已成了腾州知州的鹰犬,是以徐兄一入城,便被带到了此处......
那些女人们还说什么了?
徐方有些犹豫,挣扎一番还是如实说了: 她们说胡广源现在太不忌口,什么小鱼烂虾都请。她们还说,小元大人虽长得人模人样,但实在年轻,一看便是承了家产的暴发户,不像是真有什么手腕。还说,小元大人身边跟着那样一个矫情的母老虎,家中还有正妻,也犯不上勾引他。
我恨铁不成钢戳了戳徐方: 这些废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有用的呢?
徐方顿了顿继续: 一个女人说,不过都是以色侍人,跟了富商总比被送到官老爷家里做妾强。又一个女人说,怜儿不也是从咱们这里出去的,人家得了三公子的青眼,也算得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三公子是谁啊?我问。
徐方看着我摇摇头,须臾,又问元朗: 小元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直入腾州,直接从永安伯身上查起,依照现今迂回之法,怕是艰难。
我点头如捣蒜: 我也同意,毕竟这里距腾州中心还有三五日的距离,那个胡广源老奸巨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里,这里还是变相的青楼......
元朗坐在桌边凝神,许久,终于松口: 也好,咱们明日启程。
简要商议一番之后,徐方轻手轻脚出去了,屋子里又剩下我和元朗二人。
你先去洗?
啊?我有些为难,手不自觉放在大腿上,揪着膝盖上方的裙子布料,这会子倒是有些如坐针毡。
元朗走到我跟前问: 怎么了,今日累了,不洗?
他怎么能将这种事说得如同吃饭一般自然随意,这是洗不洗的事吗?
膝盖上的一小块布料已经被我拧成一个结,我磕磕巴巴说: 要不,要不你先去?
还是你先去,等你头发干了,能睡觉,还要好久。
我偷偷往浴桶那边看了一眼,浴桶和床之间影影绰绰只隔着一道珠帘,这实在是......
脸上又烧起来,我坐着没动,心里纠结得不行。
怕什么,我又不会偷看。元朗凑过来,抚了抚膝盖上被我揪得皱皱巴巴的布料: 别揪了,明日衣裳皱了,你又要嫌不漂亮,路上可没地儿给你买衣服。
我看着元朗放在我膝盖上的那只手,老脸臊得慌,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了: 你,你,别太过分,虽然我答应同你好了,但这第一天,你便动手动脚。那再过几日,你莫不是要动嘴我可是个正经人
好好好,你是正经人,别磨蹭了,快去吧。
我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提心吊胆地去洗,洗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
等我洗完,丫鬟们进来换了水,元朗才去洗。
你也别偷看我。
你快些洗吧,谁要偷看你我凶巴巴地吼了一声,又听见一句轻笑。
这人,怎么这样
坐在铜镜前擦头发,听着那边时不时传来的水声,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本来没想看的,经他一说,怎么还有些心痒痒呢。
要不看一眼?不看白不看。
算了,还是别看了,以后还不是有的看。
刚好上第一天我便去看,万一被元朗逮到,岂不是要说我轻浮?
我懊恼地晃晃头,想清空脑子里的限制级画面。
想什么呢?
元朗的脸突然出现在铜镜中,铜镜中的人仅着中衣,墨发湿答答垂在肩上。
他是那种清秀俊逸的长相,又高又瘦,肩宽腰细,安静着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风度。
不过他性格太狗,和儒雅这个词搭不上边,他自己说自己面冷心热,这个词语倒是相称。
方才脑子里的限制级画面又飘出来,我赶紧又晃了晃头。
怎么还穿着衣服?你的脸都热红了。元朗问我。
给你准备的中衣倒是能穿,给我准备的那是什么呀......
元朗不说话了,拿起我顺手扔在梳妆台的巾帕,包在我的发尾,小心翼翼地给我擦头发。
我一愣,霎时忘了反应。
铜镜里,一双指节修长的手在我的发间游弋,元朗眼神虔诚,低头注视着我的头发,很是轻柔地擦拭着,而他发间的小水珠,顺着头发留下来,在胸前留下一小片水渍。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干什么呀?我自己会来。
你衣服后面都湿了,总不能穿着湿衣服睡吧?元朗手上动作不停,低声道: 要不,我将床底的衣服掏出来,你先将就一晚?
流氓,绝对是流氓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轻浮的话呢
那衣服是给人穿的?我要穿那个,干脆裸着好了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轻浮不正经算是我看错你了
(二十)
第二天,我们按照昨晚计划离开。
胡广源听说我们要离开,不仅没有生气,还又给我们摆了一桌。
驶往滕州的马车上,我十分不解地问元朗: 怎么会这样啊?
元朗见我肯理他,小心凑过来,挨近我说: 住一晚旅店只要一两,买个丫鬟不过才四两银子。咱们只在胡广源那处住了一晚,便有了五百两进账,买卖不成仁义在,他有什么不愿意?
我悄悄将屁股往左侧挪了挪,元朗也跟着往左来,宽敞的马车一下就拥挤了。
干什么?你去那边坐。
昨夜是我的不是,不该说让你穿那种衣服的话,也不该让你脱衣服睡觉,我就是怕你着凉......
现在都是五月末了,晚上很热我偏过头不想搭理他。
既然那么热,你还不肯脱下衣服睡,也不怕热着自己吗......
我又羞又恼,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你不许说穿衣服脱衣服的事儿了,你就是轻浮,我们才好了一天你就这样。
这个臭流氓,昨晚竟要我穿那种衣服睡觉,我可是很守女德的,当下就生了气,一晚上也没理他。
元朗落寞地看了我一眼,自觉坐远了些,看着窗外沉默了。
徐方驾着马车,一路飞奔,元朗的面色却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
行了两日,我终于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 你怎么了呀,该不会是被我识破了你的真面目,你恼羞成怒了?
我可没有,元朗摇摇头,摊开手掌,将我的手包在手中,轻轻摩挲: 我只是在想,腾州未知太多,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我实在无法预料。当初真是不该让你同来,越靠近腾州就越危险,我担心——
马儿嘶鸣一声,猛地停住了。
我和元朗猛地打了个趔趄,几欲栽倒。
出什么事了?
公子,有人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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